陶泽儒驱车出“代步工具。一开始入行赚了钱,一心要把自己的配置搞起来,现在觉得很幼稚。”
她想起自己当时考驾照买车,倒不是为了整套装备,就是为了自己进山买茶方便。
“也不算幼稚呢。铠甲总是要有的。”
山路并不好走,大弯接着小弯。两侧是还未繁茂的灌木和竹林。远处是黛色的山峦,连绵不绝。天空是纯净的蓝,空气里泛着清凉湿润。
“皖西的春天美不美?”
“美无法概括皖西,你知道一路开过来我什么感觉么?”
“就是你仿佛看见古人诗里的江南。以前说起江南,我们脑子里就会出现小桥,流水,人家。现在我脑海里多了很多生动的画面。这里的江南是灵动的,属于寻常生活的,这才是真江南。”
穿行于春天的大山,心情开始放松。
“让晚,这是你的家乡。我开始知道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你了。”
“你喜欢的,他喜欢的,不一样但各有各的好。不同的风土人情养育了大家各自的审美与生活习惯。看惯了大山里的江南,就会羡慕那些藏于他乡的的江南小镇。”
“不论哪里的江南,我都喜欢!”
他们来到一处居民多的地方下车。
“到了,就是这里,这里都是我合作的茶农,之前太忙了,只拿了第一批茶,中间他们给我送过一次,这次不好再辛苦他们给我送。今天跑一趟,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批了。不过他们都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你不用担心。”
“我很好奇,为什么用这里的茶叶,做出来的茶饮如此特别,它的风味各大名茶都没有。”
“气候,水质,制茶工艺。主要是地理位置好。”
“早些年我们整个省的茶,有时候只够内销,茶商经常去买别的城市的茶叶,再用自己的工艺炒制出来,我们这的人饭后都爱拎壶茶喝,小时候午睡起,我妈就用茶叶水泡米饭给我垫垫肚子,怕我饿着。喝茶的习惯就像吃饭一样日常。大城市喝茶讲究的像艺术。”
陶泽儒看着山里朴素的建筑,听着让晚细细述说那些旧人旧事,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等会装好茶,带你去鲜花岭水库转转。竹筏小舟,清,幽,雅,韵四件套,妥妥让你满足。”
“以前我妈走的那段日子,我曾去找过书里的古徽州。你想不到徽州有多大多美。”
“徽字虽然留在我们这里,不过大多古徽州的地域都划出去了。”
“你一个人去找古徽州?”陶泽儒觉得这真是一件再浪漫不过的事情。他的脑袋里跃然映出一袭白衣的6让晚,乘着竹筏,万千孤独陪着她,竹筏漂行在林间小溪。风卷起她的裙角与黑。
6让晚的声音绵绵糯糯,一点一点的占据着他所有的思绪。
“从黄山水路出,路过新安江,富春江,抵达钱塘,古人最爱的路线。每个中国人都会记得汪伦在桃花潭踏歌送李白,李白在富春江头悼子陵,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水云深处子陵台。到过子陵台的大诗人太多太多了。”
“我知道的有李白,苏轼,似乎还有孟浩然。”
“没错,像是一个仪式,富春江流动的是一种传承。你看好多大诗人都去打卡了。我这个凡人自然也要去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来了……上山采茶,给茶树摘花。做这些微小的事。”
稀松平常的语气,陶泽儒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在他无忧无虑的青春里,她正接受命运的灰暗。
“听说『富春山居图』收于台湾省台北市故宫博物院。”他想起黄公望用三年时间绘制的『富春山居图』。
“嗯,还有一半在浙江博物馆。有时间去看看啊。”
“好!”像是承诺,他的回答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