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叶冷淘,也算是家常小面,先生曾有诗曰“经齿冷于雪,劝君投此珠”,便是来形容这道美食。”
钟离怔了怔,目光扫过桌上的槐叶小面,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波动,旋即面色如常,也笑了一下。
“嗯,先生文采斐然。”
你愣了一下,心觉古怪,便笑了笑,不再多说。
饭毕,日过中天,山巅起了阵清风,竹林枝叶婆娑,沙沙细响声似浪卷孤舟。
你百无聊赖地坐在亭边,小腿垂在潭水中,几尾游鱼在你双足间往来穿梭,银鳞时不时蹭过你的小腿。
你和它们嬉闹了一会儿,回头去看钟离。
身后,钟离衣冠楚楚,领袍的结纽一直系到脖颈,他挽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枚黑玉般的棋子,眼睫垂下,全神贯注的在棋盘上演练操守,他沉思良久,落子于一角。
一子定胜负。
局终,他一抬头,对上一道亮晶晶的目光。
你单手托腮,靠坐在栏杆前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见他回头,朝他眨眨眼睛,撇撇嘴角,眸中盈满了闷闷的哀怨。
“帝君终于注意到我了?”
少女长发倾泄,犹胜霜雪,发间缠了根碧色丝绦,除却鬓边一朵霓裳花,便再无修饰。
天青色长裙挽在膝上,莹白的小腿垂入潭水,如雾轻纱罩在她肩上,一头搭在胳膊上,一头垂在水面上,圆润雪白的肩头和藕臂透过轻纱隐隐透出来。
钟离垂下眼睫,不去看那凝脂般白皙的肌肤,视线回到棋局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道:
“阿离哪里话,我何曾忽视过阿离?”
钟离先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继而是轻快的脚步声。
竹枝清香逸了满亭,碧色的丝绦尾端轻轻扫过棋盘。
钟离肩背笔直,眸光沉凝,不可撼动。
你撇撇嘴,探头过去,一盘棋黑白错落,直看得你眼花缭乱,你直起身,坐到他身侧去,再次把双腿垂进水中,。
你故意呛他。
“帝君哪里话,阿离无趣的很,帝君连一眼都不肯分来。”
你叹口气。
“只是浮世景色尚且百千年依旧,何况这方寸之峰,帝君难得出游,却困于此地,不会觉得无趣吗。”
你听见他轻笑两声,仍是目不斜视,只抬起一只执棋的手。
钟离戳一下你额头。
“山色翠微,水色动人,更枉论有阿离相伴,不觉无趣。”
钟离眸中映着纵横棋局,拥着朗朗水色,眸光流转间,如春水饶膝。
“……谬赞了。”
你捂着额头,木着一张脸,耳根有点烧。
远处金乌凌空,云蒸霞蔚。
钟离继续道:“阿离若觉得无趣,也可与我对弈几局。”
“……才疏学浅,不善此道。”
一个字,否。
方亭遮去大半午后炽热的阳光,潭水齐膝,偶起一阵清风,倒也清凉。
你倚靠着竹栏,鼻间充斥着竹枝清香,蝉鸣和水声一唱一和,惹得你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