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学沉默了一会儿,指尖摩挲着杯沿:“……叶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暂时不想告诉他。”劳伦的声音沙哑,“帮我先瞒下这件事情。”
“他一看见你就会明白的,而且这会影响他的判断。”
“最起码现在不要告诉他,不然我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劳伦似乎想起什么,眼底泛上些许笑意,“他肯定会把我绑起来扔进地牢里,然后用藤条打我一顿,告诉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接着自己偷偷躲起来难过。”
伏见学张了张嘴,顿了下,转而说道:“你是根据刀也留下的什么信息查到我的?”
“剑持先生的一本旧笔记。虽然他的所有私人物品都被欧顿小教堂收缴了,但是这本笔记却被夹在了信徒图书室的书柜夹层,我想,应该是有人故意让我现的。”劳伦的抬头望着伏见学,“有人在试探我,也在试探你。”
伏见学陷入思考之中:“不管是给叶留吊坠,还是给你留笔记,都很像是刀也的手笔。”
“可剑持先生已经死了,难不成是他当初的那些追随者做的?”劳伦虽然在说疑问句,但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只是盯着对方。
伏见学笑了一声:“你可以先排除我,警官,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会很乐意承认。不然我根本不会来赴你的约。”
“那还能是谁?夕阳莉莉小姐上个月已经溺毙在了亚哈古尔,难不成剑持先生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劳伦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伏见学向后靠住椅背,叹息道:“是啊,那还能有谁呢?”
……
“你不够专心。”
本间向日葵敲了敲三枝明那面前的桌子:“这在配制过程中是很致命的。”
“抱歉,阿葵老师。”三枝明那恍惚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道歉。
他不太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连处理工厂区的伤亡都要带上自己,连不破湊据说都开始学马术了。但三枝明那也不敢问,因为对于几乎所有的问题,这位阿葵老师都会先附带上大量的知识来解答,弯弯绕绕,最后往往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己一开始打算问什么。
就比如现在。
“嗯……我一开始好像只是想知道黛灰先生所使用的试剂有什么用来着……”三枝明那小声嘀咕。
本间向日葵露出和善的微笑:“但是你连催化剂和缓蚀剂都分不清呀。”
“唔,抱歉。”三枝明那说不出其他话了。
“其实血疗所使用的试剂都只是简单的镇定剂而已,只需根据受血者的具体情况,具体输入就好。听起来很简单吧,可却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这些试剂打进他人体内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本间向日葵将双手背在身后。
“因为神血的表面张力?”
“聪明。”她夸了一句,继续说道,“我之前跟你介绍过,神血有着天然的排他性。这意味着除了受血者本身的意志之外,很难有别的东西能干预这个进程。直到叶哥明了血疗。血疗的核心不是依靠什么神奇的试剂,而是依赖于叶哥明的各类缓释方法。”
她将左手食指竖起放于唇边,做出一个俏皮的表情:“这是外界一直不知道的秘密,大家都以为血疗的神奇之处在于某种独家的试剂配方,所以某些人对教会一直有所觊觎。你可要保密哦,不然以后我们就钓不到那些傻子了。”
三枝明那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小声说道:“其实您大可不必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在排解我的紧张而已。”本间向日葵摸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我很讨厌接下来的场合。”
……
叶用右掌覆上了黛灰被汗液浸湿的额头,温柔地拨开了他的头。消毒后,一根极细的针管戳进黛灰的眉心,往里推入了些许蓝色的液体。
“清灵剂,三毫升,正正好好。”叶脱下橡胶手套,用酒精擦拭起自己双手,“终于结束了,一会儿太阳升起,他就能精神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休息了将近五个小时,葛叶似乎恢复了些,但仍旧充满倦意,整个人蜷缩在一旁的手术椅上:“他的呼吸很微弱,我刚才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所以这就是你把自己的灵魂也切割出来一部分的原因?”叶惊讶道,“怪不得死亡的血液看起来这么具有攻击性,在黛灰体内简直像有个统筹一切的将军。”
葛叶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微笑:“月亮和无形都喜欢玩木偶戏,死亡怎么可以没有演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