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出惊山鸟,夜静春山空。
禅院外的金铃子叫了第三声时,封离站在门外,听着睡在禅房里为数不多的几人的呼吸声已逐渐变得平稳。
为保后半夜赶路还能精神抖擞,慈安提议了吃过斋饭便回房中歇息,先补上两三个时辰的眠。烛灯皆熄,**凡胎受不住浸了忘魂草香料的燃灯,此刻应已神飞梦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封离跟在慈安身后,不,此时他已不是慈安,只能算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山野精怪。他的身形隐在夜里,令其安心无比地肆意享受着自己原本的模样。
封离如是盯着这只虺蜴妖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威风得了一时,归根到底不过也就是个只能待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东西。
妖气侵袭之间,二人已然接近了李闻歌所在的禅房。封离抬手止住了身旁那只妖有些迫不及待的脚步,已化为原形的虺蜴略疑惑地转头看他,却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把你的丑脸拿开。”
虺蜴莫名被打了一巴掌,神情古怪捂着脸地怔了许久,目视着封离将手上沾了妖气的佛经鄙弃地扔去了身后,拂了拂一尘不染的衣袖,走去了他的前侧,才想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封离皎然如玉的侧脸。
就你长得好看!
长得丑点怎么了,又不抢你饭碗,凭什么要打他!
“凭你长得不尊重人,本座看着倒胃口。”封离淡淡瞥了他一眼。乌漆麻黑的一团,也不知道瞪着两只有与没有无甚分别的眼睛有何贵干。
若不是实力有别,再加之他们如今又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虺蜴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欲偏过身子,却忽见封离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闻到了她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她绝不可能对他们的行动毫无察觉。可眼下,她居然在里面,没有走。还是说,她就藏在这扇门扉的后面,等着他们这些不之客闯进去?
如此重的妖气,禅房内的气息却绵长而安稳。封离的指节微微蜷起,视线凝在磨了锈的狮头锁上,暗道这亡魂草当真如此奇效,能令她也迷陷其中么。
“你在等什么?”
虺蜴不欲再于门外徘徊,化为浓雾的身影轻而易举地穿过这扇若有似无的门扉,从缝隙之中滑漏至渐渐消失。
禅房之内,封离站在离床榻三丈开外的地方,借着窗棂微弱的月光端详着禅褥之下规律的起伏。屋内的灵力气息愈浓郁,他看着虺蜴脓水粘附黏连的右臂试探着,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简单一些,直接穿过这层褥子直击丹田。
但他毕竟对这层业务没那么熟练,相比之下,掀头盖骨要得心应手多了。
迟疑的那只不成模样的手臂又在顷刻之间变为熟悉的人的皮肤,没了浸蚀衾被的脓液打草惊蛇,这双手自如地捏住了褥子的一边,看着披散在枕上的乌一寸一寸在视线里慢慢展开,而后轻轻掀开——
正巧与一张眨着双眼的无辜的脸,相逢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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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浮玉蒂罡两手捂着脸蛋,看着一个长得如此抽象的怪物对着自己贴脸开大,脑海之中不由回想起半刻钟前,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却忽而被人连被褥一块打包塞进了另一间禅房里。
“主?!”
他慌忙从被子里扒拉出自己,看了看站在一旁拽着被角的李闻歌,又看了看只着中衣的自己。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捂紧了前襟的衣带,向榻上的一角缩去:
“主,虽然、虽然弟子能明白,您闭关了这么多年,有点饿了也实属情理之中,但……但您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啊!”
他看着李闻歌的眸光逐渐疑惑,闭了闭眼,又再度开口道,“我、弟子,弟子也不是说您眼光不好,弟子容色虽比不得封公子,可也没有那么差,但、但此乃佛门重地,主若是真想也须出了这寺门去——”
蒂罡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李闻歌此刻正注视着他的,那双抚水为浪的含情眼,脸便瞬间红了一片,低下头来慢吞吞地小声道:
“待回了师门,便是您说了算,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半晌过去,室内一片寂静。
蒂罡揉了揉麻了半天的左腚,不解地抬起头来,见李闻歌单手摸上了身后的剑柄,正笑意盈盈的弯唇看他,而后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个字:……
蒂罡揉了揉麻了半天的左腚,不解地抬起头来,见李闻歌单手摸上了身后的剑柄,正笑意盈盈的弯唇看他,而后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