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矜:“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杳然:“忽然想起来而已,没什么。”
夜幕歇脚在月色朦胧之中,雾气和风掠过窗外笔直排列的树干。
顾杳然坐在后座,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淡淡的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关系普通的一起补习的同学吗?
那为什么你会特意去等他下社团活动课。
顾杳然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他仅存的理智硬是将所有撒蹄狂奔的冲动尽数拴住了。
回到家里的顾杳然一个人进了琴房。
他每次心绪不宁时,都会通过钢琴进行宣泄,琴声往往狂放肆虐不加收束,似咆哮的风,崩裂的山。
五指习惯性地放在琴键上,随着琴音乐声的流淌,脑海中被闸口扣住的湍急思绪,倾泻而出。
顾杳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弹了《鬼火》的曲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富有感情。
他愕然地停了下来。
他在做什么?
顾杳然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朋友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他默默地在斯坦威前坐了很久,直到日落西沉,他像是要与自己和解一般,逼着自己弹完一首莫扎特奏鸣曲。
另一边,常矜洗漱完,刚刚睡下,手机声音先响了。
她打开了手机。
顾杳然:“明天下午有空吗?你之前说很想要的那套书,我买到了,应该明天就能寄到。你要不要明天放学后来我家里看看?”
大晚上的临睡前还能有意外惊喜,常矜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那套书超难淘到的!”最后一版都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顾杳然:“卖给我那套书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常矜当然是高兴地答应了:“好啊!那你明天下午等等我,我补完课就出来找你!”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补习刚一下课,常矜收拾完书本和ipad就往外冲去,一边往外冲一边打开看手机。
顾杳然:“你什么时候过来?”
她和顾杳然约的是在一楼大厅门口见面,此时常矜已经飞速下了二楼回到一层,正在往大厅的方向赶去。
常矜:“还有一分钟就到!”
她发完这条讯息,一抬头,刚好隔着老远看到顾杳然站在那里的身影。她还站在楼梯上,却使劲踮起脚尖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下来。
“常矜!”
常矜刚要离开,又被来自身后的熟悉声音喊住,她转头,发现是阿谢尔的时候,表情相当诧异。
阿谢尔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他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常矜:“你漏了这个。”
常矜呆了呆,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笔记本收进包里了。
她就知道会忙中出错!
常矜也意外于阿谢尔的热心肠:“。。。。。谢谢你。”
阿谢尔站在原地,慢慢收回手,眼睛注视着她:“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允许我多问你几个问题吧?比如刚刚课上老师讲的那个运动形式。。。。。。。”
自从她在课堂上回答出芙蕾雅提的几个难题之后,阿谢尔就一直是这样了。他总是下课后缠着她问课堂上的问题,或是就某些观点询问她的意见。对此,常矜的态度是欢迎,非常欢迎,大大的欢迎!
但这次例外!她有事,她现在是真的想走了!
常矜和阿谢尔两人面对面站着,阿谢尔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变,一把拉住了常矜的手腕,把她朝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常矜一个不防,被他拉得差点栽进他怀里。
常矜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自己刚刚站的地方飞快地划过两个踩着滑板已经腾空了的身影。
空气都要被这样恐怖的速度撕裂了,滑板落地发出巨大且响亮的碰撞声,远远传来夹杂着大笑的“sorry”。
毫不夸张地说,刚刚要是阿谢尔没发现,没及时拉她这一把,她现在就要被这两个不分场合玩跑酷的白人佬创飞了!
常矜还想骂两句,那两个家伙已经光速滑走了。
常矜忿忿不平地收起满肚子的脏话,转头看向阿谢尔,十分诚恳地致谢:“谢谢你啊。”
阿谢尔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他向她点点头:“没事。”
“——常矜。”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常矜怔了怔,她转过身,离她不远处站着的赫然是顾杳然。
常矜有些愕然:“你怎么上来了——”
她未尽的话语突兀地停在了喉咙口。
因为她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顾杳然的神情。
微微苍白的脸色,半垂下的睫羽,还有他抵在上腹部紧握成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