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追我了!”樊姨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她的腿力不比林念,其实跑出不远就被追上了。可林念却没有立刻抓住,而是始终同她保持着几步路的距离,在微妙的距离中死命缠着她。紧跟不放的胁迫让樊姨放弃了坚持,只得选择停下来与对方当面对峙。
“你。。。。。。你自己追就算了。。。。。。还带个小拖油瓶算怎么回事?”林念闻言十分意外,回头才见竟有一个小男孩停在几步开外的距离,正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这小孩看着年龄不大,没想到竟有体力能跟上他们的度。
“我叫‘小邋遢’,他们都这么叫我,你也可以这样叫。”男孩突然开口说道。
这名字虽然不好听,但却和实际情况十分相符。眼前这个小男孩衣服上的破洞实在是多了点,临近的两个洞更是只凭一根细线吊着,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服看着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你没有别的名字吗?”
小邋遢摇了摇头。
林念走过去朝他伸出手,小邋遢倒是顺从地牵了起来。
“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林念问道,“已经安全了,不用再怕了。”
“你是他救世主呗,不跟着你还要跟着谁啊?”
林念把刀倚在樊姨的脖颈处,也愠怒道:“老实交代!你绑架一群孩童做什么?”
没人不怕死,方才耀武扬威的樊姨当然也怕,她哆嗦了一下偏了偏头道:“我。。。。。。小公子,我也是替人办事,你埋怨我也没用啊。”
“替人办事?替谁办事?”
樊姨话说了一半,倒又卖起了关子,她道:“我。。。。。。我不能说。”
吊了别人的性子还要装腔作势——林念可受不了这种委屈,他使刀在樊姨皮肉上划破了一道小口,血流而出的痒意立刻就让樊姨紧张了起来。
“有话你最好直接说出来!不然我这把刀可就要往下砍了!”
樊姨可是个表里如一的人精,她眼珠子提溜一转,再加上心里一盘算,便开口道:“是。。。。。。是那妖怪大人,说只要我们镇民给他献上童男童女,它就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镇上,放我们其他百姓一条生路。”
“妖怪?你们人人都说有妖,可致使佯苹镇沦落至此的是你们这些长了妖心的人!”林念怒骂她道,“妖不会为自己辩解,就只能替你们背上黑锅!”
樊姨道:“没。。。。。。没有。。。。。。是那妖怪前日托梦给我,我才。。。。。。”
“托梦?所以,你是为了一个没有见过、没法确定的‘羊妖’才如此兴师动众的?”
“当然,佯苹镇再经不起折腾了,一点线索也好,我们总要尝试……”
“献祭孩子就是你想出来的尝试?!我问你,那和草屋有什么关系?你把他们带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你怎么不明白呢?草屋是那疯子住的地方,妖怪是那疯子……是那疯子放出来的啊!”
“你都没见过‘羊妖’,凭什么说是他放出来的?”
“可不止我一人,镇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道听途说?”
“有人亲眼看见了!疯子还活着的时候就养过一大群羊,整个镇上就只有他家里养着山羊!”
林念眯了眯眼,这一点倒是他没想到的。原本以为“羊妖”的出现或许是偶然,但既然樊姨提到了,无论她所说是真是假,似乎都有了要将二者联系起来的必要了。“剩下的人在哪里?”林念转过话题道,“我知道你不止抓了这些,你把剩下的带到哪里去了?”
“什。。。。。。什么剩下的人。。。。。。”
“被你抓的,剩下的人,那些你们以为得了病的人!”
“在。。。。。。在西郊的粮草仓里。。。。。。”
林念死命瞧着她,生逼着樊姨说出实话。对方面目狰狞,但既有刀锋架在脖子边上,到底是比之前收敛了许多。小邋遢像变戏法那样递出了一根绳子,林念便将樊姨的双手绑了起来,岂料樊姨双手十指牢牢抓住了林念的袖口,仍不屈服地喊道:“公子!你不会是要去粮草仓那里吧?”
林念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要去!和你说的一样,我得去做救世主!”
樊姨竟急道:“不能放!不能放!他们都有病,放出来我们镇上就真的要完蛋了!”
“你才有病!”林念回击道,“都有臆想的毛病!”
“可那是我家的粮草仓!你这是在侵犯私人领地!”
林念牵着绳子末端打着圈玩弄,兀自朝前走道:“那你还在剥夺人命,怎么看都比我严重多了。”
“我不会给你指路的,那里地形复杂,恐怕你得找个几日了!”
“几日?那倒不必。你布局确实精明,但看起来很容易忘事啊?”林念笃定道,“这跟来的小孩子就是被你从那儿带出来的吧?”
樊姨依旧嘴硬道:“小孩子哪记得清路啊。。。。。。”
林念转身示意小邋遢带路,他扯紧了手上的绳子,回头厉声道:“你最好祈祷你没杀死过人!”
佯苹镇西郊,粮草仓。
“到了……就是这里了。”
小邋遢停下了,目的地也就到了。林念闭上眼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一猛吸让他的鼻腔里顿时涌入了难耐的血臭味,直逼人恶心干呕。他目光直视着紧闭的大门,总觉得透过那厚实的阻隔,挖掘内心深处不好的预感正逐渐翻涌上来印证事实。
“小不点,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我带着樊姨进去看看。”
“带上我一起去!”小邋遢没放他走,反而牵着林念的袖口请求道,“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林念无法拒绝眼中含泪望向自己的视线,因此纠结了一阵妥协道:“好吧,跟紧我!”
粮草仓周围并没有人把守,原先小邋遢和他提过的守门人们也不知生了什么情况,竟然通通擅离职守,不再驻守原位。林念斜眼观察着樊姨的表情,而他很确定,这一切意料之外的局面并非是樊姨私底下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