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不知道日军队伍上的规矩,反正怎么处罚,随他们自己折腾去,只是这个精神棒,就有点神秘莫测了,问道:“我听说过土匪的杀威棒,死人的哭丧棒,还有孙猢狲的金箍棒,精神棒是根什么棒?”
宫野微笑着不说,端起酒杯敬酒,金珠羞答答的笑得暧昧。亲亲也看出了古怪,问道:“金珠姐,那是一根什么棒?打神还是打鬼的?”
金珠笑笑说:“宫野司令官这是体谅我们女性。我来说,是做体罚用的木棒,五六十公厘长,一头粗一头细,专打屁股的。受体罚的视情况采用两种姿势,一种是扶墙,一种是扶脚。扶墙的还好,扶脚的就生不如死,双腿还必须挺直不弯,屁股朝天,挨了一棒,整个人会栽倒在地,额头脑门都要磕破。挨了几棒,就要躺倒一星期以上,挨十棒,起码要躺一个月,没有人会承受过十五棒的,它的全名叫“精神注入棒”,可怕又尴尬的惩罚工具。”
“还要光屁股挨打!”,龙梅在金珠说完后,突兀的接上了这一句,立即把一桌子人逗得哄堂大笑。
三郎大乐,这样的故事场景,太对他的脾胃了,笑得特别邪乎。
宫野此次免于处罚,全得力于三郎的十万斤大米。这个时候台儿庄战役已经结束,日军伤亡惨重,仅阵亡就二万多,其中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遭到毁灭性打击,番号取消。如此惨败,日军高层自然四处算帐,找人顶缸负责。正当高层猴急红眼之时,宫野治下的丹阳县顶风案,一夜间一百多帝国勇士玉碎,这是堵上添堵的逼住高层疯。
宫野感叹道:“金珠小姐说得不错,精神注入棒是十分残酷的,是士兵们的噩梦,可以说是畏如蛇蝎,比上战场更可怕,挨一次,能牢记一辈子。”
当然,宫野不可能把台儿庄惨败的事情说出来,这让三郎听了,不知又会做出什么表情来。
三郎问:“宫野司令官,你这儿也应该有这么一根棒子吧?平时都怎么打人”
宫野说道:“范围很广,军容不整,牙膏牙刷没有摆放整齐,规定时间没有吃完定额口粮,地没扫干净,不敬长官,等等。都可以棒打精神注入,少则一二下,多则十五下。”
三郎呵呵的笑,说道:“宫野司令阁下,皇军的军纪原来这么严厉。我真是罪过,以前很多次对你失礼,请把那根棍子拿出来吧,我愿意领罚。”
三郎的玩笑话说完,立即把金珠笑得趴在桌子上,说道:“宫野司令官阁下,三郎君要求精神注入,请满足他的愿望吧!”
宫野此时也不忌讳女子在场了,笑道:“不行不行,三郎君接受惩戒的规矩还没学会,最起码的,如何正确撅屁股都不知道,这个精神注入没法进行。哈哈哈……”
一桌子人其乐融融,这是宫野营造的气氛。三郎等大家安静下来,突然“噢”的一声,把大家弄得愣住,盯着看究竟时,他这才说道:“我终于知道了,皇军队伍中为什么没有女兵。”
三郎这句玩笑,似乎是针对着浅田金珠了,金珠很开朗,拉着亲亲的手说:“亲亲妹妹,你嫁的这个三郎少爷,连我这个姐姐的玩笑也敢开,当年在南京,比现在还调皮,半个南京城的风云人物,亲亲妹妹,你可要好好管住他。”
亲亲微笑不语。
三郎赶忙岔开话题,说道:“金珠姐,我来介绍一下,真一叔,亲亲的保镖,少林功夫很厉害的。”
真一忙站起来,举杯敬酒:“金珠姑娘,我敬您,谢谢您救了我家少爷。”
金珠笑着喝完杯中酒,她很有男儿的豪爽风范,说道:“真一叔叔,要说三郎少爷的救命恩人,龙梅妹妹可是救了他二次了,我和你一起敬她。”
龙梅扭捏着,被金珠说得很难为情,正不知所措。宫野微笑道:“金珠小姐,真一君好大的面子,我这个宪兵司令的敬酒你都不喝,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宫野一郎很会说话。造势,他这么一说,既捧了真一和浅田金珠,又显示了自己的风度,更是营造了和谐气氛。
浅田金珠道:“宫野司令,您一直推颂忠勇兼备的男子汉,真一叔正是这样的男子汉,我和他敬酒,不也和您敬酒一样吗?”
三郎心道:这个金珠姐更会说话了,宫野肯定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忠勇”之类的废话,她这么知情识趣的往宫野脸上贴金,正是大大的大解风情。
大凡男人在女人面前,都爱扮演昂扬的大公鸡模特,特别是在美女面前。
宫野今天面对三个大美女,恨不得自己变成公鸡中的鸡大王。男人嘛,何况自认是美男子的宫野,都这德性。
这一餐晚饭,是宫野这辈子感觉最舒心,最美味的一餐,而这一切的追根寻源,是得了三郎的福气,如果没有三郎的十万斤大米,自己此时说不定已经通过了军事法庭的验收,坐上了冷板凳。
所以,宫野在饭后特意先送走浅田金珠,然后替三郎开好路条,说道:“三郎弟弟,你今天做得很好,没有哥哥弟弟的公众场合称呼我,中午饭演说也很好,只是那个什么圈长,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以免别人误会。另外,我送你三支步枪,并五千子弹……”
三郎不等宫野说完,忙推辞道:“一郎哥哥,这不行,第一这枪弹路上不好带。第二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放在手中惹麻烦……”
宫野不等三郎说完,哈哈大笑道:“这枪和子弹,是我替钱队长赔偿你们护村队的,他上次拐跑了三支枪,我来赔偿,是向你和你岳父郭先生表示诚意,更何况,你们的护村队,也是皇军的外围力量嘛,”
三郎疑惑了,这枪弹,完全可以由丹阳那边送去郭家村的,这连枪带弹的,从常州到宜兴,转一圈再回丹阳,如此麻烦,真的是葬棺材远转,这老鬼子又转上什么鬼念头了?
其实,这是宫野一个不怎么高明的主意,这样他可以派兵保护三郎一行人,既可以帮三郎摆谱,又可以坐实三郎的汉奸名头,让三郎再无推脱敷衍的回旋余地。从此只能死心塌地的和他宫野同舟共济。
还有就是他宫野的私心,他从浅田金珠处了解到,自己此次能侥幸逃脱惩罚,表面上是因为筹粮有功。实质上是,日军高层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深陷旷日持久的泥潭。江南是中国最富裕的地区,必须作为皇军稳定丰裕的供给基地。
而宫野一郎,既有在东北的辉煌战绩,自从他出任宪兵司令一职以来,已经初见成效,小有建树。从大局考虑,对宫野的处理,是宜抚不宜罚。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驻华使馆副武官柴山兼四郎,找到了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为宫野一郎说项剖析,陈述其在江南地区不可替代的作用……
宫野了解到这些背景资料后,笼络三郎,就是更加必须的了。三郎是郭振山的代言人,要想将江南变成治安区,甚至是模范区,这江三郎和郭振山,是最关键的砝码。
第二天早上,三郎一行四人,在二十余名日军宪兵的护送下,出回宜兴。
带队的是第一勇士清水伍长,他早已没了昨天的狂傲。围在三郎一行人身边,鞍前马后的忙活,变成了喵喵卖乖的大猫咪。
亲亲把三郎拉过一边,悄声埋怨:“阿哥,我第一次去你家,就让东洋兵这么前呼后拥着,太不好了。”
三郎笑得贼贼的,小声道:“宫野老鬼子要这么做,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别担心,我不会让人指着你脊梁骨骂你的。他有他的神仙法,我有我的过墙梯,宜兴是你老公的地盘,保证让你风光。”
亲亲道:“你做事没谱,你看你,怂恿真一叔打东洋兵,还硬让天皇当圈长,真是太没分寸了。”
三郎坏笑:“不讲了,和他们东洋人讲分寸,除非脑子坏掉,我可不做傻瓜。到了宜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