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袖箭的用途,就連阿嫵都不知道,她還以為袖箭和長劍一樣,都只?是李化吉防身的器具罷了。
她只?是說:「那時我看到?阿爹的遺物,想到?阿爹阿娘生我養我不易,我不該隨便糟蹋我的性命,因此我想自私過。可是方才的敲門?聲震醒了我,阿鯤,我今年才十九歲,就已經失去了雙親,唯一的親人即將淪為權貴鬥爭的犧牲品,就連自己也卑躬屈膝地被人百般欺騙玩弄,我也是人,也會?想憑什?麼,憑什?麼我就要這麼慘,憑什?麼你們欺負了我後,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而這一切對我來說甚至都是恩賜。」
「於是再看到?阿爹的遺物,我就想到?了他是怎麼死?的,阿娘又是怎麼死?的。或許在那些馬匪看來,他們是蚍蜉撼樹,很可笑,可對於弱小者來說,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的抗爭。所?以我會?為他們自豪,我希望他們也能為我感到?自豪。」
*
謝狁要從阿嫵嘴裡得到?李化吉的行?蹤並不容易。
崔二郎鎩羽而歸,反而是阿嫵踩著步梯,穩穩地推開房門?,走到?謝狁面前:「此事與二郎無關,皆是我一人所?為,還請大司馬莫要連坐。」
謝狁不明白他剛丟了夫人,這對沒眼色的夫妻為何還要輪番到?他的眼前上演夫妻情深。
他們可知越是如此,越叫他生出暴虐之心?
謝狁皺眉:「這由不得你。」
阿嫵也皺眉,只?是比起謝狁蹙眉帶來的威儀與壓迫,她的皺眉更多?的只?是表達一種疑惑:「化吉只?是個孤苦無依的女郎,她影響不到?大司馬的計劃,大司馬照樣可以殺掉皇帝,坐穩皇位,所?以她跑了也就跑了吧。」
謝狁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腦海里的嗡鳴聲吵得他頭?疼,恐怕這是因為淋了一夜的雨,叫他受了寒,因此身體?虛弱了下去。
想來必然是如此,他這樣以為著,昨夜關心則亂倒也罷了,到?了日間還不夠清醒,直到?此時才想起阿嫵很可能是李化吉的幫凶,可見他除了生氣外,更多?的是病糊塗了。
他頂著疼了一天?的腦袋,道:「這與我要做的大事有?何關係?」
阿嫵驚詫:「不然大司馬為何要尋化吉?」
謝狁再次被這對夫妻氣笑了:「崔二郎跑了,你不找?」
阿嫵抬起下巴,將傲氣展露無疑:「他既然要跑,說明心不在我這兒,我有?心向?明月,明月卻照溝渠,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這樣不知好歹的男人,我不要也罷。」
謝狁被她的傲氣刺傷了眼:「你高?貴,難道我就是條狗了?李化吉跑得無影無蹤,你以為我為何還不死?心要將她找回來?別那麼想我,我只?是將她逮回來,叫她付出背叛我的代價,讓她餘生在悔恨與恐懼中度過而已。」
他說到?這話時,俊秀的面龐微微扭曲,顯出幾分猙獰來。
還在勉勵為李化吉爭取的阿嫵心臟也驚跳得砰砰作響,她不免感受到?了些許怯意,可還是打算把準備好的話說完:「大司馬,化吉已經足夠可憐了。」
謝狁反唇相問?:「她可憐?哪裡可憐了?我是納了七八房妾室,行?寵妾滅妻之事了,還是打她了虐待她了?二兄要殺她,要斬草除根,是我保下她的性命,在這亂世中,她還在希求什?麼?」
阿嫵不可置信地看著謝狁,縱然她早知謝狁的冷酷,可是親耳聽到?這樣的話,她仍舊覺得血脈里的血被冰凍住了。
她不由道:「可是你要殺了她的弟弟,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謝狁恢復了點理智,故而說出的話極具攻擊性:「你一個與娘家斷絕關係的人,似乎沒有?資格來與我論證親情的重要性。」
阿嫵聽到?這話,臉頰的肌肉都開始不停地抽搐。
謝狁道:「李化吉的行?蹤,你給?不給??」
阿嫵忍氣吞聲道:「不是我不想給?,只?是化吉只?讓船夫送到?臨安,此後她上了岸,便與船夫分道揚鑣,我再不知她去了哪裡。」
謝狁輕吐出聲:「你撒謊,她沒有?上岸,她去了山陰,對不對?」
阿嫵梗著脖子:「我不知道。」
謝狁冷聲道:「就在剛才我發現她帶走了那個布娃娃,她怎麼可能不捨得回山陰?」
這也是福至心靈的一眼,原本依著謝狁的性子,他壓根沒有?寄情於物的意識,故而也只?等無意瞥過一眼,他總覺得床里少了點什?麼,看了半晌才想起是少了那隻?很得李化吉喜歡的布娃娃。
於是他想,李化吉肯定是回了山陰,至於還留不留在槐山村,這不好說,他是傾向?於李化吉祭拜完就會?離開,但這畢竟是當下唯一的線索,故而謝狁不想放棄。
他叫來馬,也不顧感了風寒的身體?,翻身上了馬,就這般急馳到?了山陰。
他淋了一夜雨,只?喝了一碗薑湯避寒,又受了刺激,不曾休息好,再被馬上冷風一吹,幾方齊下,等到?了槐山村,他已經搖搖欲墜,快要倒下了。
但是那口要找到?李化吉,叫她付出代價的氣仍舊撐著他讓謝靈逮來一個村民問?話。
「李化吉?她好久好久沒回來了。哪能騙你,她和她弟弟走了,都沒人照顧她爹娘的墳墓,要不是阿鯤那孩子回來祭拜爹娘的時候,順手幫她爹娘的墳清理了,恐怕墳頭?的蓬草都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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