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垂眸低吟:“阿弥陀佛,施主节哀。”
诸位弟子跟着念佛。
小姑娘摇头:“逝者已矣……因谷中正乱,师父无瑕分神,只命我陪同师妹,前来寻医。恳请前辈施以援手,为我师妹驱逐魔气寒毒。”
玄真颔首:“且不说苏施主乃是贫僧旧识,救死扶伤乃我等义不容辞之事,施主但请安心。”
小姑娘似乎早有所料,连连点头,头上的黄色丝带跟着活泼颤动。
玄真眸光微凝,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看向另一位面带病容的小姑娘,仔细打量过后,起身,问:“可是这位施主受伤?”
“是。”昨夜那位小姑娘察觉失礼,忙自我介绍道,“晚辈凌瑶,乃苏筠雾苏修士的弟子,排行第四,她是晚辈师妹,秦书臻。正是她受了伤。”
林窈?凌瑶?……听起来仿佛灵药——
玄真倏然惊醒。他垂眸起身,行到俩姑娘面前,掀袍,半跪在地,温声道:“秦施主,可否让贫僧把脉探看一番?”
那名叫秦书臻的小姑娘轻声答道:“当
然可以,劳烦前辈了。”她伸出手,行动颇有些迟滞。
自称灵药的小姑娘忙转过来,帮她卷起衣袖,再小心扶着她,眼巴巴地看向玄真。
玄真垂眸,凝神给秦书臻把脉。
这小姑娘的伤毒,并不算疑难急症,可用急法,亦可用慢疗,小姑娘底子不错,急症——
“怎么样?会不会很麻烦?”
那唤作“灵药”的小姑娘有些紧张地凑过来,发尾轻轻扫过他胳膊,清浅近无的馨香乍然袭入鼻端。也不知她在头发用了何种香油,分明不浓郁,却格外……
玄真察觉自己又失神了。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灵药”小姑娘杏眼圆睁:“前辈,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用到什么药物吗?”
玄真回神,飞快扫过她圆乎乎的眼睛,松开秦书臻,转回自己的蒲团,盘腿坐下。
“灵药”眼神一直追着他,嘴里仍在继续:“我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火系灵药,还有师父觉得用得上的丹药,前辈您需要什么尽管说。”
右边一直安静的月白长袍青年跟着道:“我俩人游历四洲,身上也有些许灵药,若是禅师用得上,尽管开口。”
玄真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倒是不必。”他视线再度落回“灵药”脸上,“秦施主的伤毒……”
“灵药”仿佛万分笃定他能治疗,面上丝毫没有紧张,只拿那双灼灼双眸注视着他。
他顿了顿,到嘴的话,突然就拐了个弯,“有点复杂。
倘若两位施主不着急的话,可暂时在见真寺住下,贫僧每日为秦施主排除寒毒,三——二十天左右,寒毒便能清除。”
话刚说完,他便满心懊恼。这等寒毒之症,以他身上至刚至阳之功法,再慢,也无需三天……他这是怎么了?
却听小姑娘毫不怀疑,甚至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太好了。我就知道前辈没问题——咳咳,那就劳烦前辈了,要用什么药什么材料,我们都有。”欢天喜地的模样,仿佛得救的是她自己般。
秦书臻大松一口气,温婉浅笑道:“多谢前辈相助。”这一笑,宛如春花绽放,将那苍白羸弱的娇容衬托得娇美,惹得对面两名男修频频注目。
玄真淡淡扫过,敷衍颔首:“应该的。”美则美矣,少了些“灵药”的聒噪……和鲜活。
美人白骨,不过皮相。
***
当日午后,与秦书臻、“灵药”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
玄真心里第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何要提出最慢的治疗法子?
他喜欢探究佛之本源,如今既有问,他定会找出因由……
院里洒扫的小沙弥被喊过来当陪客,以示避嫌。他见玄真单手负于身后,静站在屋门前,小心道:“师叔祖,要不您先进去歇着,待凌施主她们过来,晚辈引她们进屋。”
玄真回神,淡淡道:“左右无事。”
小沙弥:“……哦。”师叔祖以往不是非常忙吗?每日光坐禅诵经、佛论、看
书、修炼……连晚上都不歇息,此刻竟然“无事”?
院里刚安静下来,便听得远处传来轻快的说话声。
“……要是疼了别忍着,玄真禅师很温和的,肯定不会笑话你。”
温婉的女声似有无奈:“师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就算你现在一百八,还是我师妹。”
“……好吧。”
说话间,一高一矮两位姑娘转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