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轻“哦”一声,是那个啊。那就好。
“小梁总——”正说话间?,于天?洲携一中年男人向?梁恪言走来。
于天?洲压低声音,快速说清事情来龙去脉。
摇晃酒杯的手一顿,梁恪言眼里的散漫一消而散,认真地打量来人,一转头?,又看见不?远处甜品台旁正和柳絮宁说话的少年,身着燕尾服,谈吐之间?不?自觉扬着下?巴,又不?时回头?朝这边望来,双眼之间?皆是初出茅庐却胸有成竹的自信。
莫名像极了梁锐言。
须臾,柳絮宁也回过头?。隔着攘攘人群,和明亮通透的灯光,两人的视线遥遥相接,似并不?流畅的电流,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那夜之后,除了那顿中饭,他与?柳絮宁几乎没什?么交集。她一直待在学校里,周末也不?回来,就连刚刚从云湾园驶到这里的保姆车内,她也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发呆似的看着车窗外。梁锐言偶尔和她搭话,她笑着冒出一句“你傻不?傻”——一如年少时,她和梁锐言亲密无间?,而他总是坐在前排围观的那一个。
这种感觉,比打不?出喷嚏还要难受,眼眶酸涩,鼻息微滞,怎么努力?都努力?不?出来。他并非再也不?想和她有交集,可他实在难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逢场作戏。
他也没有想到,时隔十几日,她送来的第一个别开生?面的眼神里带着委屈和恼羞成怒。
梁恪言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毫不?客气地打断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起瑞截止去年年终市值超675亿,你觉得我妹妹和他配吗?”
邝行鸣知道这位梁家少爷回国?之后风头?正盛,能完美?笃定地周旋于起瑞总部高层之间?,那必是有的一手雷厉风行的商业策略与?挑不?出错处的娴熟转圜之术,倒是不?知道他说话如此直言不?讳,不?怕得罪人。
万恒的收购案中,他居然是输给这样一个人。
厌倦了此等望不?到头?的攀谈阿谀,梁恪言握着高脚杯的手一抖,分不?清是不?是故意,红酒倾倒皮鞋之上,一点印记沾湿裤脚。
邝行鸣说楼上有休息室。
梁恪言点头?道谢。
宴会举办于尼威酒店,这里以其占地广阔的面积成为大型宴会的不?二首选。梁家举办的多场宴会也曾选址于此。三楼最南侧的那间?客房,历来属于梁家的VIP休息室。
柳絮宁拎着小巧的手包,另一手抓着裙摆,轻车熟路地踏上旋转楼梯。细高跟踩于鎏金红毯上时,她衷心地盼望那位娱乐公司的小公子不?要再纠缠不?清。
喜欢真是廉价,初次见面就能深情款款地脱口而出吗?
还有梁恪言,他凭什?么……
还好没有坦白那夜的谎言,不?然可真是一场淋漓尽致的自取其辱。
捏着裙摆的手更加用?力?地攥紧,柔滑的丝绸衣料因为她的用?力?而从手中逃出,她差点要被绊一跤。
带着一腔怒气走到VIP休息室,小小的气愤让她根本没在意那虚掩的门把,立刻推门而入。休息室内并没关灯,明晃晃的光笔直打下?,柳絮宁站在门口,眼前被一抹高大的背影覆盖。
梁恪言下?意识回头?,也没想到她会此番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原地。
手包里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柳絮宁回神,看一眼来电,梁锐言。她接起,还没说话,对?面的声音便一股脑地冒出。
“你去哪儿了啊?我怎么在哪里都找不?到你,大晚上的玩什?么失踪啊柳絮宁。”
两道声音先后交汇,柳絮宁皱着眉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都能听见梁锐言的声音。她认真地辨别,不?远处之外,有足迹正踏上旋转楼梯而来,一步一步,回荡于空旷寂然的楼梯间?,与?手机里的声音吻合。
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她说不?清究竟此刻脑内有何驱动力?,竟然驱使着她仓皇说出一句“我现在有事,待会儿就下?来”后便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手机里的声音已然隔绝,楼梯间?的步伐顿却一秒继而上行得更为快。
柳絮宁抬眼,梁恪言意味难言地看着她。
她一咬牙,猛一推他胸膛,让毫无准备的他往后退了一步。于是房门与?他的身体之间?足以空下?一个身位容纳柳絮宁。她转身关上门,双指一旋,咔哒一声,门轻巧上锁。
几乎就在上锁的那一刹那,她的腰被人从后方箍住。她因为这意外而低呼一声,手包掉落在地,两手下?意识去撑门板。在暖气打得十足的室内,她的上身不?知为何冰凉彻骨,背后裸露的肌肤紧贴梁恪言炙热的胸膛,像烈烈岩浆,随胸膛迭动要将她从后吞噬。
脸颊贴在门上,柳絮宁艰难吞咽一下?口水:“梁、梁恪言……哥……”
“今天?又要玩什?么把戏呢,飘飘?”他的呼吸一点点压近了。
她到底觉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点?堂而皇之地当着他的面和梁锐言说现在有事?现在有什?么事,她又要开始唱什?么戏了?柳絮宁是否太过低估他了些,他是喜欢她,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他。
“我没有……”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柳絮宁手忙脚乱地去摁挂断键。
梁锐言停下?脚步,盯着眼前这扇门。良久,才离开。
一门之隔内,柳絮宁的手机被梁恪言从后方夺走,调成静音,随手扔至沙发上。
至此,她整个人已然在梁恪言怀里,扣住她腰的手已经松开,又移到她的手腕间?,两手亦被他的两手牵制着,压于冰冷的门上。她只要稍许扭动身子,门板便能发出沉闷声响。
柳絮宁不?知梁锐言是否离开,连挣扎的幅度都极为小心,直到听见那逐渐变轻的脚步声,她才不?自觉地吐了口气。
梁恪言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捕捉,心中不?由哂笑。
“胆子不?够大就不?要做这些。”
太近的距离之下?,每吐出一个字,她脖颈便要瑟缩一下?。柳絮宁不?明白他的怒意为什?么突然之间?勃发。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不?然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疏远她。
“是。”
“因为什?么?”
她还敢这样问?梁恪言都要被气笑,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藏着掩着,也没功夫玩那些欲盖弥彰的小游戏。
“鱼被钩久了,也是会腻的。柳絮宁,你到底要哪一条?”
柳絮宁,你到底要哪一个?是他,还是梁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