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著一把戒尺——看起來很像是舊時私塾先生用的那種——在一個男生身邊停下,敲了敲他的後背:「挺直。」
肉眼看不出他用了多大的勁,但男生皺了下眉,腳下開始不穩。
時奕用戒尺抵住他的膝蓋:「別動。」
許遠汀暗自搖頭,心想,這兩個動作固然基礎,學員們卻普遍有些顯而易見的瑕疵,遠不如時奕乾淨利落。
可見成為席自有其中道理。
她正漫無邊際地想著,男生突然冷哼一聲,緊接著雙手一松,右腿落地。
十七八歲的男生尚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緒,他嘴角向下,頭朝後一扭:「我不練了。」
許遠汀目不轉睛地留意那邊的動靜。
果然不出片刻,時奕緊急安撫住其他學員,讓他們原地休息或自行練習,與許遠汀一起帶他去節目組安排的排解室。
男生名叫汪辰,身量高、四肢修長、頭圍小、五官也很優秀,符合大多數人對藝術生的認知。
許遠汀對他有印象,因上次錄製結束後他換回私服,穿的都是四五位數的牌子,看得出家境優渥。不過倒也正常,學舞蹈的這一路,恐怕家裡出錢不少。
他一進了屋便氣鼓鼓坐下,一言不發。
許遠汀主動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說給哥哥姐姐聽?」
汪辰低頭:「就是不想練了。」
他咕噥了兩聲,賭氣道:「我一點都不喜歡跳舞。」
攝影師嗅見話題度,想上前懟臉拍,被許遠汀和時奕同時伸手制止。
許遠汀說:「等會兒再拍,先讓他冷靜下,我們和他聊一聊。」
她驚訝地問:「為什麼?你條件這麼好。」
汪辰瞥了眼時奕,說:「跳舞太娘了。大家本來就對學舞蹈的人有偏見,對男舞者就更是了。」
許遠汀心裡明白,這偏見無非兩種。
其一,覺得舞蹈生低文化生一等,就算以後去做舞蹈老師,聽起來也不如語文老師、數學老師那般體面;
其二,覺得學舞蹈是為了取悅他人,就業渠道太窄,甚至歸宿是成為上位者的玩物。
而男舞者更是少數,去興班裡隨便一抓,學舞蹈的里十個有八個是女生。可想而知,在口無遮攔的孩童時期,男生們聽過多少不懷好意的嘲笑。
許遠汀默然,扶了下汪辰的肩膀:「可是,我們要打破偏見不是嗎?頂尖的男舞者並不比女舞者少,你看時奕……」
汪辰打斷道:「我和他沒法比,他可是當年的『藝考之神』,三校通通前幾名。」
藝考之神?她在生活中聽到這個詞的頻率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