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快天亮时又似乎做起了梦,薛清极本就睡不着,怀里的人一挪动便立即睁开眼,瞧见严律皱着眉双眼紧闭,嘴里嘟囔了些没意义的词儿,很不舒服地微微侧身。
薛清极觉察不对,抬手一摸他额头,发现他竟然又起了一层冷汗。
薛清极以为他是被梦魇了,轻喊他几声,严律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勉强睁开,哑声问道:“水龙头没关好?好像听到水滴声。”
“下雨了。”薛清极侧耳听了听,只能听到一片秋雨沙沙声,“你是说雨声?”
严律揉了揉眼,自己似乎也有些分不清,只“哦”了下,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薛清极这会儿也察觉到严律虽然睡得时间不短,但似乎睡眠的过程并不如常人,没再喊醒他,在严律小臂上留有自己魂契的位置灌了些灵力进去,严律的眉头终于在睡梦中松开少许。
后半截的严律没再做什么梦,他隐约能在昏睡中感到薛清极的灵力,再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严律睁开眼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窗外秋雨仍在下,屋内光线有些昏沉,他花了几秒才接受头顶是天花板而不是以前在弥弥山时的房梁。
一股药味儿窜进鼻腔,严律猛地从床上弹起,正瞧见坐在旁边儿椅子上对着穿衣镜给自己上药的薛清极的视线。
“醒了?”薛清极撩着上半身的衣服,嘴里咬着衣摆,纱布已经解开,露出腰身上一圈儿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你天快亮时才真正睡熟。怎么醒了还发呆?”
严律懵懵地搓了把脸:“你跟我一起睡,跟以前在弥弥山的时候太像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他鲜少有这种迷糊的时候,薛清极闷声笑了。
“你那一圈儿都是伤,自己上的了药吗?”严律见他手里还捏着沾了药粉的棉签往伤口上点,赶紧下了床,鞋也没穿,赤脚走过来皱眉道,“怎么不把我喊醒?”
说完抬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棉签,扬扬下巴示意他坐直身体。
“看你好不容易睡熟,没忍心喊醒。”薛清极配合着直起身,顿了顿,索性将衣服整个扯下,“你不记得了?昨夜又醒过一次,还问我是否有水声。”
严律愣了愣:“有吗?”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睡熟了跟死了似的,轻易醒不来。”薛清极蹙眉问,“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严律是真不知道自己晚上又醒了,他顿了下,不当回事儿地摇摇头:“那哪儿能记得,可能最近事儿多,所以就梦多。”
说着便蹲下身,用棉签沾着之前从地下医院拿回来的药粉往薛清极的伤口上涂抹。
他显然是在严律醒来前已经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会儿药了,腹部的伤口已经涂抹了大半,毕竟是有些修行的人,这躯壳虽然远不及薛清极千年前,但愈合的速度也非常人能比,只是结了血疤后仍看着骇人,严律点着药,五官不自觉地扭成一疙瘩:“现在还疼吗?”
薛清极垂下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儿:“如果说不疼,妖皇又会把我这伤口不当回事的。”
“滚,”严律气笑了,抬眼骂道,“你别把我说的跟负心汉缺心眼儿似的。”
这一抬眼正对上薛清极的视线,对方双眸清亮又含着些许笑意,薄唇上翘,略低着头看他。
视线再向下,便能瞧见对方昨天夜里被自己按过的喉结,锁骨线条流畅利落……
“你虽然没有这两样,”薛清极悠悠道,“但记性却很差,说不准就忘了。”
严律骂了句“放屁”,却把眼给垂下了。
妖皇时隔千年开了窍,这会儿已经颇有些理解为什么俩人谈了恋爱就会整天腻歪在一起,电视剧里小情侣怎么没说两句就动嘴啃上了,他现在觉得薛清极跟试了邪门术法似的,总勾着他让他忍不住多看多想。
“至少你活过来之后说的我都记着,”严律这会儿嘴里没烟,没法装作是为了抽烟而闭嘴,只能没话找话,边扭头找纱布,“纱布放哪儿了?小仙——”
他说到这儿又卡住了。
昨天夜里的对话重新闯进脑海,他还记得薛清极那句“告诉了你本名也不喊”。
薛清极愣了下,旋即明白严律这别扭是为了什么,不由笑道:“我说了,你喊什么都可以,小仙童我也很喜欢。”
“纱布呢?”严律问,半天蹦出来后半截,“……薛清极。”
薛清极感觉自己这会儿憋笑憋的伤口都要裂开,唯恐流出自己肚子里的坏水儿,正儿八经地回答:“后边地上,严律。”
严律无语了:“咱俩搁这儿交接呢?”
薛清极虽然不懂什么是“交接”,但还是笑得不行。
“别笑了,一会儿把你伤口崩开你就不乐呵了。”严律没好气儿地抓了纱布,为了方便站起身,弯着腰去给薛清极缠,“我真是喊顺口了,喊你大名儿就跟要找你算账的班主任似的,但现在喊你小仙童,我又感觉我像个听到了对象诉求还当耳旁风的渣男。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薛清极微微抬起手臂让严律给自己缠纱布,他最近网上冲浪也已经冲出了一定实力,严律后半截话不难理解,于是笑得将头埋进严律怀里:“很贴切,妖皇很有些自知之明。”
严律一边儿气愤地推他脑袋,一边还要给他缠纱布,这姿势和搂抱没有差别,对方的皮肤体温太过明显,严律觉得自己后背紧绷,一根筋在体内抽的厉害。
他把纱布固定好,掌心不经意擦过薛清极的后脊,感觉到对方不知是因为痒还是其他什么,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严律的心软了下来,忽然开口轻声道:“清极。”
薛清极的笑停下了,愣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眼神儿好像是头豹子,随时都要将严律吞吃下肚。
“你再喊一遍。”薛清极说。
严律这千年老铁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喉结动了动,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薛清极却已被他拉着着了魔,站起身在严律的喉结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没有痛感,但其他感觉却十分强烈,严律闭了闭眼,昨夜的悸动重新回笼,依旧令他着迷,他很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点儿什么让这感觉延续下去,压低了声音又喊了声:“清极。”
薛清极的嘴唇覆上他的唇齿,两人的亲吻终于有了模样,凶狠,挑弄,又索取。
俩正常的大老爷们儿,早上又刚睡醒没多久,这样的吻轻而易举就勾起别的感觉,呼吸变得更炽热,彼此也跟烧着了似得烫了起来,所有反应的都一清二楚。
严律能感觉到薛清极的紧绷,他身上每一处的肌肉似乎都像是着了火,很快就让严律没了神智,手也有了方向,朝下伸去,听见薛清极的呼吸急促,带着他向后两步靠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