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师,那个动作配合那个神色,也太伤人了吧?葵无力地垂下头,开学这么多天了,班级里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话,一些女生就连不小心靠近她都会露出世界末日一样的表情,清亮的双眸被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盈满,夸张一点的几乎要到达泫然欲泣的地步。如果不是这些,葵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了。
“嗯?刚刚不是老师你让我坐在这里的么?我听错了么?还是说老师你觉得这里不行?”睁着眼睛说瞎话,上原的表情却煞有介事。
老师也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刚刚班级那么混乱的情况,恐怕自己也没有信心完全复述刚刚说过什么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老师只好用同情兼鼓励的眼神安慰不明状况的转学生,抬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向日在全班女生的热切要求下,被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层层叠叠的人群将他和她们完全隔开了。
不知为何葵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她撑起头看着蔚蓝的明亮地有些刺目的天空,虽说不知道回不回得去,但是某天会突然回去这种事也说不定会发生不是么?如果建立了友情,如果有了羁绊,再忽然玩消失的话不是很伤人心么?
也许葵并不了解这些已经略微长大的少年们,但她足够了解自己。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宁愿不存在也不愿意去尝试,她并不是过分看重自己,确信会在这些天之骄子们的生命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席位。说穿了,输不起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打了清晨的第十三个哈欠之后,葵的身影在上原努力睁开的眸子里消失了。
望着前桌睡地安稳自然的女生,上原终于也不再支撑,头一歪倒在桌子上。
“真是够了!千叶,上原你们给我去门口罚站!”
课的讲师是以严厉与高分出名的政治讲师三井寿,学生在他的课堂上肆无忌惮地睡觉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姑息。
“是,抱歉。”没什么说服力的道歉更是让三井老师大为恼火,不过葵已经听从处罚走出教室,再施加其它惩罚不大合适,因此他只能吹胡子瞪眼镜地目送两只害虫慢慢爬出教室。
靠着教室冰凉的墙壁,葵耷拉着眼皮看着斜上方辽阔的天空。与三次元的东京有些出入,上方辽阔无垠的大气层干净到和漫画里如出一辙。天气预报里也不会出现哪里哪里出现了气候灾害的提醒,二次元比三次元有着多一倍的美好和虚幻。
“为什么你上课的时候也总是睡觉呢?”
那是因为无聊啊——葵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不同款的校服颜色更为深沉,包裹着青春期女生美好的线条,虽然不是完美,但恰到好处的高挑身材却可以掩去这一点。领口的领结已经完全松散了,想必是为了睡觉时呼吸更舒服一点而扯开的。
“啊,有点困就睡了。”葵收回视线,毕竟昨天几乎通宵打游戏,这也是实话。
上原没有说话。
气氛又沉静下来,视野可及之处能看见静寂盛开的樱花树,葵闭上嘴,似乎没有打破僵局的打算。
沉默持续了十分钟,也许是五分钟。抬头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让大脑像是上了锈,对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了感觉。这个时候上原听到了共犯的问话。
“你呢,为什么也睡了那么久?”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很能睡,一天要睡满十二个小时。”
“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厉害。”
“那你困什么,昨天睡很晚么?”
……问题和回答都很自然,就像刚刚那段不尴尬的沉默是骗人的一样。如果投缘,那么话题继续下去不是难事。女生友谊的开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小心翼翼的试探与纵情欢笑的熟稔,也许只有几十分钟的长度。
下课铃并没有为这场愉快的交谈划上休止符,只是三井老师经过时给了两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最后还狠狠地剜了葵一眼,可惜没有到达预想的效果,白发少女不为所动。
与其说是不为所动,但不如说是视若不见。葵对一脸茫然的纯耸了耸肩,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纯在门口看着所经之处的学生们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时表情已经由茫然变为惊讶,目光并没从那抹走得很直的背影上移开。
明明是个被孤立的人,反而看不出一点孤独,真是有点像中二症患者啊,纯不负责任地想。反观教室中央,倒是完全没有冷清的迹象,女生们大多满脸通红的围在向日的旁边,还有些拿着小本子不停地在记录些什么。由于他被包围地太严实,所以完全看不见此刻的他是什么表情。
“呀咧呀咧,原来向日君也是那么受欢迎的人物啊。”葵小声嘟囔道,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
“网球打得好就会受欢迎,这个世界现在有点不正常。”纯自然地接口,其实这幅景象只是引发了她对立海网球部粉丝们热情举动的回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了找到知音的感觉。
但对此深有同感的葵却是因为另一个不方便说出的原因——就算是网球王子的世界好像也有点夸张了。
最后一节课总算在勉强可以称是平静的状态下结束了,而门口出现的另一个人则掀起了今天这股兴奋的粉红情绪的至高点。
葵却像是看到什么不忍直视的东西,纠结地用手遮住不大的脸。
嗯,忍足大人来接他的搭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