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冲去清洗路上的风霜之时,罗烈和一旁的婢女随口聊起了天。
罗烈有些担心郭冲带的士兵不够镇压黑虎寨,于是问旁边的婢女郭冲带回来多少人。
“就两个,老爷让他们在前厅等着呢。”
“两个?”罗烈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念一想难道是两个修行者?郭冲作为县令认识两个修炼者应该也有这个可能,于是点了点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就在这时婢女嘀咕了一句:“那俩人的靴子真好看。”
“什么靴子?”罗烈也是随口一问。
婢女歪头回忆了一下才说道:“那靴子特别好看,围着靴子边缘绣着五颜六色的云纹,靴腿的位置还有紫色的像风一样的纹路。”
罗烈听到这里心中巨震,但他忍住自己心中的震惊,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长方形的巽纹,语气平静的问道:“是这样的吗?”
婢女看了疯狂的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的,是紫色的。”
罗烈挤出一个笑脸:“哎哟,这肚子怎么突然有点疼,我去上个茅房。”临走的时候还顺手用袖子擦掉了桌子上的茶水。
婢女也只是识趣的忙着手上的活,罗烈趁此便溜出了屋子。
这几天的暂住,让罗烈对这后堂的布局一清二楚,他绕开郭冲的房间,七拐八拐的才到了后门,糊弄了后门守卫两句便出了门。出了门之后罗烈撒开腿就开始疯狂的逃跑。那婢女身份太低,不了解隐情,但从小王府长大的他一清二楚,那紫色回形巽纹是皇室内部专用装饰,那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修行者,而是皇室内部的人,而帝国中心离这里何止千里,根本不是五天能够来回的,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两人早就到了北部郡,而这个时候郭冲带着两个官家人来让罗烈不得不产生怀疑。
罗烈也并不确定自己的直觉对不对,于是他出了县衙之后就躲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县衙,他也希望自己是误解了,可是随着县衙里的动作让罗烈的心彻底凉了。县衙里的捕快很快全都出动起来,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断了个胳膊的少年,罗烈在旁边听的真切,边跑边解开胳膊上的绷带,把夹板解开扔掉才忍着疼痛把胳膊伸进衣袖里,装作一个普通人的样子,后来又觉得这身衣服太显眼,又翻墙进了没人的屋里偷了件衣服换上。
随着县城里的搜查越来越紧,罗烈也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先后去了城里的几个城门,现城门都已经加强了守卫,凭罗烈此刻的状态也不可能硬闯城门,可是面对城内地毯式的搜索,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此时已经天黑,罗烈躲在一个客栈的马棚顶上,刚刚一队官兵才来客栈搜过,幸好官兵也搜了一整天,疲惫的官兵也只是象征性的从下面对着马棚顶上刺了几刀,这几刀险而又险的擦着罗烈的身体错过,罗烈也算有个喘息的机会了。
罗烈一动不敢动的在马棚上睡了一夜,城里的搜索也持续了一夜,直到天亮罗烈也没敢下来,一直在马棚上面等了一天一夜,饿了就嚼马棚顶上的稻草,棚下人来人往的竟没一人现他,就这样再次到了晚上,罗烈眼见四周安静才翻身下了马棚,顾不上干净先在饮马的水槽里猛灌了几口青草味的水,才悄悄离开了客栈后门。
罗烈离开客栈以后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晚上城门都是关上的,出不了城,罗烈只想趁着晚上找些吃的,再在棚顶上躲两天,等到城里放松了再逃出去。
昨天夜里罗烈仔细想了一下郭冲的问题,郭冲本人是知道将军王府被屠没的事情,可是第一他没有去京城求援禀告,二他自身还是在这当他的县太爷没受任何影响,遇到了罗烈反而带来了两个官家人,而且现在郭冲明显来意不善,罗烈甚至可以直接将他和对王府下手的人联系起来。
想通了这一切,罗烈就知道这个离阳县城就不能再久留了,报仇也不是现在能做的事,天狼山半年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遇到出自己能力的对手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顺着街道想找些东西吃,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被迫学会的偷窃本领多次救了自己的命。就在罗烈偷偷摸摸在街上乱走时,身边黑影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我看你逛了三圈了,是找不到家在哪了吗?”
罗烈这才现身边的阴影里竟然一直坐了一个人,而且这人翘个二郎腿,腿还有节奏的抖动着,罗烈从这里过了好几遍竟然一次都没现!
这男人长着一副普通种地汉子的脸,高颧骨、宽鼻梁,皮肤黝黑、肌肉精壮,他迷蒙着眼睛显然才喝完酒,优哉游哉的靠在墙边休息。罗烈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本来不想理他,可是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顿时计上心来:“你这量也不行啊,喝了多少喝成这幅样子。”
“谁不行?!现在给我酒,我能喝一天!”醉汉显然酒兴未酣,对罗烈的话甚是不满。
“我也好点酒,得,今天碰上你也算对上胃口了,趁着现在酒楼还没关门,你去买点酒菜,我们来喝上一喝。”罗烈一副酒瘾颇大的样子。
“可是……”
眼看醉汉一副囊中羞涩的样子,罗烈随手从腰间掏出两粒碎银子丢了过去。“快去,我家今日不醉不归,多买些吃食,我今日饿得慌。”
醉汉得了银子立马上头,拿着银子就跑进了隔壁的酒家,罗烈等了没一会,醉汉便兴致冲冲的拎着几个荷叶包提着两瓶酒坛子摇晃着回来了。
两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找了个台阶,铺开食材二人便一人一坛酒对饮了起来。
罗烈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这烈酒入喉只觉得辣的嗓子痛,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装作无事生然后猛吃饭菜。
醉汉显然也不在乎他能喝多少,见他吃菜也就自酌自饮,二人各取所需,倒也相处的十分融洽。
不过罗烈第一次喝酒,酒量属实是小孩子的量,这老酒坛子的酒几口也给他干的头晕晕的,不知什么时候,罗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罗烈睁开惺忪的双眼,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木屋,屋内陈设破旧,四处布满着灰尘。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一阵的“锵锵”声,罗烈起身后循声来到屋外,只见昨晚和他一起饮酒的庄稼汉正在小院里劈柴。
罗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打个招呼:“那个……”
汉子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到罗烈出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你醒了!昨晚是你请我喝的酒,你还记得吗?”
罗烈赶紧点了点头,壮汉又说道:“我叫林翠山,谢谢你请我喝酒,我看你睡着了,又不知道你家住哪,只好自作主张给你带我家来了,你等下,午饭一会儿就好了。”
罗烈面对这陌生汉子突如其来的善意是既感激又警惕。
感激的是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所,警惕的是这两次算计让其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罗烈权衡再三,才自我介绍道:“我叫罗生,来离阳县里买点东西。”
林翠山听完哈哈大笑:“那我们真有缘,我也来这儿没半拉月,本来是来寻人的,结果一直没找到,再找不到我也就要走了。”
林翠山爽朗的笑声让罗烈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自己能出现在这而不是县衙,说明此人并没有告自己的想法,看到这屋子里满是灰尘,应该是一个人住,自己也可以借着机会暂时躲避一下风头,于是试探性问道:“大哥独自一人在此居住?”
林翠山听着一愣,旋即笑道:“对啊,我婆娘在南方好远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过了两把酒瘾。”
两人闲聊着旁边的灶台传来了蒸汽顶起锅盖的扑扑声,林翠山赶紧招呼着罗烈坐下:“罗生小兄弟,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都是些粗茶淡饭,你垫垫肚子,这两天我出去做做活,挣点银子再还你那顿酒。”
罗烈一边客气哪里的话,一边坐好等着开饭,直到林翠山给锅里的东西端上桌,罗烈本来就有心理准备,看到都是些野菜粗粥之类的也毫不在意,拿起来就吃,林翠山见他不嫌弃也是笑得咧开了嘴。
罗烈吃着正急的时候手突然间停在了半空中,手下的篦子里静静的躺着两个红地薯。
这一路过来罗烈已经无数次尝试重新聚气,但丹田的破洞岂是能忽略的,每次聚气,灵气的气旋都会冲击丹田的缺口,让其丹田的伤口再次受损。可是罗烈不死心,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没开始就断了,于是再次拿起个红地薯塞进了嘴里。
这玩意一如既往的难吃,只不过罗烈倒也是习惯了这个味道,一个红地薯很快就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林翠山就去洗刷餐具了,罗烈就回到屋子里盘坐在床上闭眼开始调息,很快一道灵气便被引了出来,顺着经脉顺利的到达了丹田。
灵气进入丹田之后,像平时一样开始在丹田内旋转,可是转到丹田的破洞处,一股剧痛立马传来,罗烈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内修的状态也瞬间解除。
“你这……是丹田受了内伤吧?”罗烈一睁眼正看见面前的林翠山在好奇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