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陈力几人安静的啃着包谷面窝窝头,喝着稀粥,一小盆水煮莲花白,很快就见底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陈力吃饭很快,将搪瓷盆子往桌上一放,这才开口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刚苦着脸说道:“大哥对不起,这事怪我……上学期,有一次周末回家取干粮,无意间撞见陈耀荣和邻村侯寡妇搞破鞋,回到学校后,我没忍住给我班上同学说了;
结果,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陈抗美的耳朵里,放寒假时,他们在半路打了我一顿……”
陈刚的声音越来越小,勾着脑袋,看上去很是愧疚。
陈力却只是笑了笑,伸手在堂弟脑门上揉了几下:“没事的,有大哥在,你安心念书就行了。”
至于陈耀荣、陈抗美父子的事,他绝口不提,就好像从未听说过。
只不过,等到几人走出学生食堂,分别走向各自的教室时,陈力的脸色,这才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陈耀荣,陈抗美……他想起了一些往事,眯了眯眼。
回到教室后,他快预习了一下英语和地理,用棉袄包住头脸,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个小时。
下午上了两节课,两个自习。
小自习一个小时,大自习一个半小时,放学后,已然到了7点整;不住宿舍的,就可以回家吃饭、睡觉了。
住宿舍的,还要在晚饭后,再上一个半小时的自习,然后,才能回宿舍睡觉。
开学第一天,第一个自习课上,别的同学都在埋头刷题、写作业、背单词。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陈力,却伏案疾书,写了两封信;尔后,趁着中场休息,他跑到校办商店,买了几个信封、几张邮票。
既然陈耀荣、陈抗美跳腾的厉害,那就给那父子二人,下一剂猛药,送他们进去吃枪子吧。
还有公社主任张富团,他儿子张朝阳,都得出事……
……
陈力、常书兰几个人,在7点放学后,准时在校门口集合,来了一个4公里越野,跑步回到城南租住的院子。
“今晚吃什么?”
刚进门,大姐陈翠兰和常书兰两个人,放下书包,卷起袖子,就开始给大家做饭。
“开学第一天,吃点好的呗,”陈力找出一把斧头丢给陈刚,“再剁一只野鸡,跟兔子肉一起炖上。”
他双手拢在棉袄袖子里,松松垮垮的出门了。
“你们先做饭,我去看看有没有二手课桌买两个。”临出门,他转头打一声招呼。
出了院子,向北走几十步,再向西拐,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巷子,便是屠宰场。
晚上七点多,屠宰场下班了。
十几亩大的空地上,只有几条野狗在游荡,每当它们现一根肉骨头,或者一块羊蹄下水,一场疯狂的战斗,瞬间便会打响。
这就是底层。
站在屠宰场门口,向里面张望一会儿,陈力便转身离开了。
又向西面走了几十步,便是西大街一带很有名的‘跳蚤市’,又叫二手家具市场,不少县城人,吃过晚饭后,便会带着一件两件的‘旧家具’,暗戳戳的来摆摊。
没办法,倒卖新家具,会被‘打投办’的同志盯上,扣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谁都扛不住啊。
市场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市场外的街道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根电杆,挂着一个25瓦的路灯,光线有些黯淡。
陈力在二手家具市场溜达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市场行情,便又松松垮垮的出门了。
经过一个绿皮邮筒时。
他若无其事的四下张望一圈,随手将两个信封投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便迳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