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是回字型的综合楼,一共六层,在这一带城中村,这栋楼是周边最高最大的建筑。一楼是菜市场,二楼是商场;三楼是王春枝工作的(荣昌)服装厂,四楼五楼整天关着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六楼是服装厂与商场的员工的宿舍,听说服装厂老板与商场老板是两兄弟,所以一起租了三层楼供他们一起使用。
王春枝室友没回来,她和孔秀兰被吵醒了,也走出阳台来想了解是怎么回事,但邻居也是刚被吵醒的,都不知道是谁跳楼了,这时有一个男人走上楼来,说人已经送去医院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次日早晨,王春枝到一楼厨房领早餐,才知道昨晚跳楼的是吴德。
工友们议论纷纷,一个说吴德被以前经常来工厂找他的漂亮姑娘给甩了,想不开才跳楼;另一个说吴德其实是有老婆的,因为搞小三被老婆现了要告他,这才跳楼的。说什么的都有,王春枝素来没有随便去谈论人家是非的习惯,便没有出声。但心中暗想:吴德看起来像是很惜命的人,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一会儿,孔秀兰和王春枝吃了粥,便自己去市中心了。王春枝依然到厂里继续做她的流水线工作。
工友小凤见王春枝来了,问道:“春姐,你就请假一天啊?干嘛不多玩一天呢?”
王春枝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来了你就得做少了是吧?”
小凤:“没有,我只是觉得能玩就多玩一天而已。不过,我们这里订单越来越少了,估计都撑不了多久了呢!”
王春枝听了忙问道:“那,去年这时候工很多吗?”
“肯定啊!秋后一般都很忙,订单多,每晚都要加班的,你看现在,中秋过了这么久了,也不比淡季忙多少。”小凤说完摇了摇头。
王春枝听到这里,忽然想到黄美珍,黄美珍也是车缝工,但她是自己租房子住,领童装回来自己在家加工的。本来王春枝还想着,等自己手里有点钱,买台半旧的衣车也去租房子,然后让黄美珍带去领活来做的,现在因为黄振华的关系,……唉!先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王春枝手上忙个不停,心里却是千头万绪。
天黑了,孔秀兰才从市中心回来,王春枝领了晚饭回来一直等着,见她回来了,便招呼她一起吃。孔秀兰见她也没吃,说道:“你可以不用等我的,留点给我就行了。都这时候了肯定饿坏了吧?”
“我爹说了,饿同肚,冷同皮。我们家没有不等人齐就吃饭的习惯,除非是有特殊情况不回来吃饭了才先吃的。”王春枝边说边拿着筷子递给孔秀兰。
饭间,孔秀兰告诉王春枝,之前去找的服装店还没找到人,所以她今天去就开始帮人家卖衣服了。
王春枝听了也高兴:“那…工资给多少说了吗?”
“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包吃包住每个月保底八十,卖得多还有提成,过两天安排好住处了我就搬去住,这两晚暂时来和你住,但是从明天起,吃饭我就在他们那边吃了,反正包吃的,不吃白不吃。”孔秀兰笑眉弯弯看着王春枝说道。
王春枝笑道:“你愿意来,住几晚都行。”
孔秀兰:“要不是因为他们住的更近服装店,我肯定住你这里不和她们住。”
次日早上,王春枝到车间的时候,还没见人来。她刚要去存货间找剪好的衣片来加工,见小凤也来了,便停下脚步,想等她一起去。
小凤走到王春枝身边,问道:“春姐,听说昨晚我们厂有好几个工友去医院看望吴德了,你去了吗?”
王春枝心想,即使是工友,别人不去要她自己跑去医院看吴德她肯定不去,不是她无情,因为这吴德,听说很花心而且对自己也总是没话找话,所以她害怕惹是非;若有工友一起去她自然乐意同行,于是反问道:“我都没听谁说去看他,所以也没去。你要去吗?”
小凤说道:“我想去但不敢去,听说伤的不轻呢!我害怕看到血肉模糊那种……去不去的,过两天再说吧!”
王春枝听她这样说,想起自己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的也有些胆怯。点点头说道:“嗯,那你到时叫上我。”
小凤道:“听说老板昨天早上就给吴德家去电报了。让他家人来医院照顾他,不然谁能天天陪在医院?”
王春枝点头说道:“出了这样的事,他家人知道了肯定是来的。”
王春枝抱来一捆衣片,刚要缝合,黄美珍来了,她见到王春枝,便像一只小燕子似的,脚步轻盈的来到王春枝身边,坐在她左边的长凳上!笑眯眯的望着王春枝说:“小王,我堂哥说今晚请我们去吃好吃的,去不?”
她还没注意到王春枝见到她后,脸都快捏出水来了。
“要去你自己去!别来叫我了!”见王春枝头都不抬,语气也不好,黄美珍暗自思忖:难道她知道什么了?应该不会呀?她伸手摇了摇王春枝的肩:“怎么啦?我说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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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枝转头看向她,幽怨地盯着她说道:“你没错,是我错了!我看错你了!”
黄美珍:“……”
“是说清楚明白了我们还是朋友呢?还是只顾着你家人你自己选。”王春枝一双美目中,一点温度都没有。
黄美珍也不傻,叹了口气说道:“唉!本来一开始我就要告诉你的,但是我堂哥不让,说是等时机成熟了他自己和你说。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自从我嫂子生了女儿得病后,到现在几年了,他第一次对女人动心。你别看他们没离婚,实际他就像一个人一样的,我嫂子早就提出离婚了,只是他不同意,说我嫂也可怜呢!”
王春枝听到这里,心里的那团火也消了不少。但这也不是她要去给人家做小的理由啊!
黄美珍继续说道:“他说了,只要你答应,他就给你买套房子,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再盘下一家幼儿园给你,你还不会管理就请人先帮着管理。”
王春枝听了心情缓和不少道:“我知道,就算我在南疆城打工一辈子估计也买不起一套房,我还是不能答应的,不说是现在,就算是在旧社会,让我为钱财去给人家做小,我是不会干的。你堂哥很好,真的很好!但他已经是人家的了!”
黄振华在家等,不曾想却等来这样的消息!……整天里心心念念,却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垂头丧气的呆坐了一会,扶额自顾说道:“还是没缘分呐!像我这模样我这条件,换了别人都不会犹豫的,她就不同了!这就是我想先瞒她的原因。唉!只能先不打扰她了。”
三天后。
吃了晚饭,小凤来找王春枝,约她一起去医院看望吴德。俩人买了一点水果,借了一辆自行车,另一位来过的工友领着来到医院。
只见那吴德躺在床上,头上还包着纱布,眼圈乌青,脸上还没消肿,身上因失血过多瘦的皮包骨!不过精神还不错,见她们来了,立即要起来打招呼。王春枝和小凤让他好好躺着别起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王春枝心一软,坐在一旁不说话。
小凤看着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吴德,也觉揪心,但说出口的却是:“吴哥,你是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呀?是因为前几天来看你的那个姑娘吗?”
吴德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王春枝,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自杀呢!那晚我喝了一点酒自己上到楼顶,见没人就躺下来睡觉,谁知睡到半夜被凉醒,下来楼门又关了。上去见人家晾晒衣服的布条绳子,就拿来一头绑稳上面,想顺着下来六楼的,谁知手抓不稳就失足掉到三楼挡雨棚上了!喏,这边头皮像脱帽子一样了,是医生给拉回来缝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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