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獙点了点头:“我可以陪你去一趟,但你最好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我知道,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错过。”小夭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心脏的位置。
阿獙的心情有点复杂。
作为相柳的好友,他欢喜有人记得他;但他又希望小夭能够忘了相柳,好好跟涂山璟过自己的生活。
想必这也是相柳的愿望。
相柳生前说小夭心心念念的都是涂山璟,他现在已经开始对这句话感到怀疑。
一旦小夭知道了真相,她将如何自处?
阿獙不敢想下去。
此次到轵邑城订船,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烈阳毛球几人并未跟来,只有涂山璟、小夭和阿獙三人秘密行动。
因为动用了涂山家的人脉力量,涂山氏那边便得到了璟的消息,涂山瑱派人来说想见他,璟见这边事了,跟小夭说了一声,便自行跟涂山氏的人回青丘一趟。
小夭跟阿獙也正好得了空,便悄悄前往鬼方氏的驻点所在。
鬼方氏历来神秘莫测,就连族地所在也是不为人知的,他们只是在轵邑城里有个驻点,用以对外交流和接洽生意。除了几个常驻轵邑城的子弟会露出半张真容之外,每次从族地来的人,都是戴着面具身披黑袍,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曾经有人跟踪鬼方氏子弟,试图掘他们更多的秘密,第二天,所有跟踪的人,被现尸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躺在野地里,无一例外。数次之后,便没有什么氏族敢再去打探他们了,鬼方氏族地在何处,至今仍然是个谜。
鬼方氏的驻点跟其他人也不太一样,其他氏族的门面都取一个喜庆吉利的颜色,唯有鬼方氏的门面黑沉沉的,里面也格外的阴暗,只有一个身穿黑袍的鬼方子弟在店面待客。
两人说明来意之后,那鬼方子弟便点点头,转身打开一个通道的大门,示意二人跟他走。
小夭阿獙跟在鬼方氏的人身后,穿过长长的通道一直往下走,仿佛从阳间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黑暗且冰冷。
小夭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不是那种危险来袭的恐惧感,而是一股仿佛被掩藏在永远不见天日的地底下的万年孤寂。
离戎氏的赌场也设在地下,然而那里是充满人气和热闹的,跟孤寂没有半点关系。
“阿獙!”小夭扯了扯他的衣袖。
幸好这时候也堪堪走到了。
那领路的鬼方氏人打开一扇门,示意他们进去。
小夭二人进去之后,门又随即被关上。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地毯铺在地上,地毯上放了几个坐垫,四个墙角各装了一盏夜明灯,散着柔和的白光。
地毯对面,是一面极大的水晶镜子。
“我是鬼方氏常驻此地的执事,两位来访,所为何事?但说无妨,鬼方氏自会为你们保密。”一个沙哑难听,难以分辨男女的声音从镜子后面传来。
阿獙拿出一枚制作精美的骨质信物,在镜子前晃了晃。
“这个,是以前我一位朋友给我的,说我日后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找鬼方氏。”
大战前相柳来玉山,像往常一样找他喝酒畅谈,喝到半醺之际相柳随手把这枚信物扔给了他,阿獙也未放心上,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真的用上了。
“既是有族长信物,那么就算是鬼方氏的客人了,有什么事,请说吧!”执事言语中多了几分客气。
小夭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毯上,恭敬道:“是这样,我在医书上看到一个说法,说鬼方氏有一种秘术,以人鱼膏为灯,可以聚魂魄,使人死而复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贵客这样问,想必是有所求,你想复活谁?”
“我的一位朋友。”
“他是怎么死的?尸身可还在?”
“他……万箭穿身,尸骨无存。”
“他可有血亲在世?”
“没有……他生前孤身一人,无亲无族。”
小夭放在双膝上的手揪紧了衣裳一角,声音仍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如此,恕我们无能为力!肉身不存,神魂便无所寄居,纵然有肉身,也需要血脉之力为引。两者俱无,无法可想。客人还是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