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也将她紧紧搂着,将怀里的柔软身躯紧紧抱着,他轻轻地哄她,而元瑾则放声大哭。她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
萧风知道她其实痛苦到了极致,她肯定以为萧家人都已经死了,她再怎么聪明坚韧,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得知家人尽亡,家族尽毁,曾经那些疼爱她保护她的人化为飞灰,她只能自己坚撑。而在看到亲人的时候,这种坚撑突然如冰雪消融。她可以在没有亲人的时候坚强很久,但是一看到他却终于忍不住崩溃痛哭。
阿沅之前是个多么坚毅的姑娘,他深有体会,能让她哭成这样,再想到两人之前所经历遭遇的一切。萧风心里充满了心疼,他只是不断地抚摸她的头安慰她“不要哭了都已经好了,都过去了”
“他们都死了”元瑾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哭声带着抽噎,“五叔,他们都没有了啊”
“我知道。”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只有我了”
“五叔也知道。”
萧风不停地安慰着她,元瑾虽然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却是从小被他们宠大的,他们几个兄弟底下唯一的嫡女,怎能不宠。她应该要软弱一些的,她撑了这么久了,可以软弱的。
元瑾泄之后却冷静下来,她其实不是那种喜欢撒娇示弱的人。现自己竟将萧风的衣裳哭湿了一大片之后,就又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与他亲近,两人自小玩得好,萧风曾用脖子驼着她骑大马,还在她不听话的时候,一把将她抱起来就跑,不理会她的吱哇乱叫,她怎会因为这个不好意思。她是因为自己少见的软弱。
以前跟萧风一起玩,就是从树上摔下来,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哭,而是去踹他一脚。因为他没接住自己
不过这都是小事,元瑾立刻问萧风,是怎么看出自己的。
萧风苦笑“是那份名单。”
他说的是元瑾曾经让徐先生交给他的名单。
“我很早就知道萧家有这股势力在,但是家族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大姐,连你父亲都是不知道的。”萧风说,“我一开始以为是大姐没有死,但是又得知,这是出自一个年轻姑娘之手,我便开始怀疑是你。”他眼神愈渐深沉,“这个姑娘一切的行为做事方式,都与你的习惯符合,只是年岁什么的完全对不上,我也只是半信半疑。”
萧风看向她“直到我刚才遇到你。”
“你的语言神态是不会变的,我越看就越怀疑。而当然我真正怀疑,是在你和顾珩说那些话的时候。”萧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阿沅生性谨慎,绝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旁人知道。并且她在山西的那段时间,从未出过大哥的驻地,又怎么会遇到什么小姑娘将这些事告诉她呢。这样推测来,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你就是阿沅。当然,我最后真正确认,还是在你扑过来的时候了。只有阿沅才会这般扑我。”
“虽不知你为何会变成这般,但我知道你就是阿沅。”萧风说着看她。
元瑾也笑了笑,他不刨根问底也好,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的目光落在了萧风脸上,又皱了皱眉。
“你这脸上的伤”元瑾伸手想去摸一摸。“还有你的声音怎么”
萧风却别开头,错过了她的手。
他顿了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能留下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了,阿沅,不要过问了。”
看着自己一贯谈笑风生,幽默风趣的五叔变成这样,元瑾心中也一痛。他要经历多少苦痛,才能平淡地讲出这一番话。他其实远比自己更痛苦吧,她一觉醒来异变都已生,而萧风却是实打实的经历了这一切。
“罢了,不说这些了。”萧风盯着她,严厉地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嫁给朱槙”
元瑾没料到他突然提到这个,嘴角微抿“五叔,我是为了”
“不论你是为了什么”萧风打断了她的话,“他现了你的身份,你还能活命吗就算你想为大哥他们报仇,也不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若有个闪失,我怎么同他们交代”
原来他是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眼眶一红,又要辩解。
“当我不知道,你曾为了大姐刺杀他五次,你以为他真的不记恨你”萧风说,“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带回京城的。从此后你就离朱槙远点,此人极善权谋军政,你不能应付。”
萧风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
萧风见她眼眶红了,又缓和了语气道“总之,既然我回来了,接下来这一切都由我接手,你好生休息就是。”
元瑾知道,萧风是想担负起萧家男人的责任,不想再把这一切给她扛着。
但是,萧家的女眷,也从来不是无能之辈啊。
元瑾苦笑道“五叔,恐怕这是不行的。”她继续说,“您一个人是战胜不了朱槙的。加上我或许还有可能。”
萧风的确是萧家除了父亲外,行军作战最有天分的一个人,但是跟朱槙比可能还要差一些。
萧风看了她一会儿,只能叹气。
元瑾从来不是那个,会躲在他背后任他保护的人。
这时候正好打猎的人回来了,在篝火上烤熟了兔子、野鸡等物,只洒了一点盐,吃起来就很鲜美了。
萧风递给她一个烤好的鸡腿“罢了,这些都回去再说。眼下我们还在山西境内,朱槙肯定是在追捕你吧明天就到榆枣关了,只要过了关,他便不能再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