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拉开窗帘迎接崭新的一天,却猛地现窗外已经全然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另一个世界。
眉间染上一抹惊喜的神色,容凡三两步蹦到傅温礼身边挽上他的胳膊:“下雪了!你答应过我要堆雪人的!”
傅温礼自然没忘,但看人这副猴急模样还是忍不住逗他道:“你手不疼了?”
容凡心虚,垂着眸子撅了撅嘴:“我左手没事的……”
“好。”傅温礼莞尔,转身给他取了外套和围巾帽子,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允许他出门。
院子里的积雪厚厚一层,做两个雪人的量都是绰绰有余。
傅温礼怕他贪凉,只允许他玩上一会儿,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容凡堆雪人的时候,还是会摇摇头,轻叹一声跑上前去帮忙。
容凡做的雪人就和他本人一样,瘦瘦小小的,中间嵌上去的两颗黑曜石眼睛倒是与他的眉眼有几分神似,盯着人看的时候,都是亮晶晶的。
雪人成型后,容凡站在一旁把头埋在围巾里,盯着自己的作品出神,看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怔愣间,他敛了眸色突然转头对着傅温礼问道:“傅叔叔,你说这雪人是不是跟我还有点像?都是没爸没妈的。”
傅温礼因着容凡的话微微一滞,不自觉凝起了眉。须臾之后,却是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情道:“不一样。”
“雪人遇到阳光会融化。”傅温礼缓缓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抚上了容凡的顶:“我们凡凡是一颗还在成长的小树,只有经过阳光和风雨,才会越长越好、越来越坚强。”
第28章“带个人回家” 酒店行业一年当中最忙的时段,除去节假日,就是过年这几天。
傅温礼虽然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盯着,但依照往年的规矩,下面的人加班,他这个当总裁的多少也会露个面,给大家点奖金表示一下慰问之类的。
但是今年情况特殊,家里的祖宗手上带伤,生活不能自理。他所有的精力也都扑在了给人当保姆上,穿衣洗漱伺候着、吃饭喂着,直到临除夕的前几天,祖宗手上的纱布拆了,这才算是好歹松了一口气。
与傅温礼形影不离的这些日子,容凡每天都乐乐呵呵的,过得十分满意。之前在平城经历的那些不愉快早就叫他抛到了脑后,仔细想想,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
至少经历了这一场事,自己借机耍耍赖,傅温礼又肯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了,这就是突破。
时间一晃,眼看着就到了大年下。
容凡心里原本给两人制定了挺丰富的过年计划,比如要不要凑个热闹去城墙边看个灯展、或者一起去听听交响乐团的新年音乐会之类的。
结果这想法还没来得及跟傅温礼说,一转头就看见他拿了个行李包出来,有条不紊地在收拾些什么。
看他带的都是充电器、贴身衣物之类的常用品,容凡顿了顿上前问到:“过年你还要出差吗?”
傅温礼抬头瞥了他一眼,之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塞到了包里:“不是,回我爸妈那儿。”
傅温礼的父亲曾在安城建设局任职,现在从位子上退下来了,就带着妻子在周边郊区辟了一处庄子,远离大城市的雾霾和汽车尾气,过上了采菊东篱闲云野鹤的生活。
容凡上一次跟着傅温礼回他父母家,还是刚上高中的时候。前后就待了三个小时,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再后来遇上他高考,那段时间只要放假就得补课,所以两位老人搬到庄子去以后,容凡就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过。
这次看傅温礼收拾这么多东西,应该是打算在那边多住一阵子的。
容凡了然“哦”了一声。
虽然能理解,但一想到除夕不能和傅温礼一起跨年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很快,傅温礼把行李包的拉链拉好,掂着放到了墙边,之后看着容凡,抬抬眉疑惑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去收拾东西?”
容凡因着他这话回神,瞪了瞪眼指着自己:“我也去吗?”
傅温礼轻笑一声:“怎么?不想去?”
“想!”
容凡嘴比脑子快,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背。
意识到傅温礼这是真的要带上自己,立马转身跑回了房间,二话不说就把行李收拾了出来。
傅温礼要回家,是提前跟父母打过招呼的,并且说了会再带个人,让多备一双碗筷。
李林枝和丈夫一听,都以为是傅温礼带着女朋友回来过年了,心里头高兴,于是把傅温礼的舅舅舅妈也一并叫了过来,让长辈们都给掌掌眼。
李林枝和舅妈两个人前后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五分钟之后一开门才现,他口中所谓的“带个人”,带的竟然是多年未见的小容凡。
虽然略有失望,但大过年的,李林枝还是欢欢喜喜地把人给迎了进来。
傅温礼把给傅盛延带的烟酒茶叶顺手放在了鞋柜上,之后弯下腰给容凡也挑了双拖鞋套在了脚上。
舅舅舅妈之前是没有见过容凡的,大过年的,看傅温礼带了个这么面生的孩子回来,正想开口询问,傅盛延却恰好在这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傅盛延扶着花镜朝门边站着的高个少年打量了一番,才不紧不慢抬手指了指,跟身旁的人介绍道:“这就是容家那孩子。”
傅盛延这么一说,舅舅舅妈二人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拖着尾音“哦”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
“容”这个姓氏,其实在傅家所有人的印象里都不陌生。 当年傅盛延还在位的时候,曾因为陷入内部斗争遭人污蔑,停职过一段时间。仕途保不保得住暂且不说,一旦被定罪,牢狱之灾必定是不可免的。
那段时间里,傅家上上下下都为了傅盛延洗冤这件事前后奔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挂到了嗓子眼。
几经辗转,傅温礼寻到了当时能证明自己父亲清白的唯一证人──容向磊。
因为公司项目投标需要,容向磊与傅盛延打过几次交道,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过后,二话没说,将自己手头的证据资料全部整合,及时呈给了组织,顺利解了傅家当时那个天大的困局。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傅温礼在心里一直记挂着容向磊的恩情,而傅盛延念在容凡是恩人后嗣的情分上,对于傅温礼照顾容凡这件事,也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