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一愣,继而冷笑:“是你?机器人,谁给你的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咳咳——”
身穿灯芯绒西装的老学究拄着拐杖走上前来,神情严肃,”每个植物都有他的使命,威尔先生。这点你不得不承认。”
尚西研究院的托克教授,今年73岁,30年前曾创造性地提取植物神经,以改善人脑发育,并因此获得无数奖项。
“威尔先生,相信我,我也并不想见到你。被一个仿生人请到这来,真是个耻辱。”老教授清了清嗓子,“和你们这帮犯罪事务司的人打交道,真晦气。”
“尽管我很不情愿,但这位陆调查员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托克教授推了推眼镜,玻璃镜片反射锐利目光,“所以,你们谁能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仿生人,根据你送来的那些植物样本,所有花朵都有9花梗,11钟形花冠。受害者是怎么死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每具尸|体上的刀伤数量、位置、深度肯定都一致。如果你们期待我给出什么答案的话,那你们肯定要失望了,我只想说,凶手要么是强迫症,要么干脆就是一部机器。”
此言一出,瞬间寂静。
机器?
陆曼容一愣,扭头看向布雷司,后者也脸色大变,“仿生人?”
“不。不可能是仿生人。”布雷司连连摇头,“自从智能程序用于仿真人体,没有出现过任何机器伤人的先例。而且每台机器都有报错预警,没有任何一台机器能逃脱数据库的监视。怎么可能是仿生人杀人?”
“我想我有一些线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始终坐在后排玩手机的黑衬衣青年站起身来,掏出一张名片。
”科林,totol公司售后工程师。通常情况下,如果家里没有仿生人,是不需要这种人的联系方式的。”他慢条斯理道:“这是我今天上午刚刚在第一位受害者苏珊家里找到的。很显然,她的家人并没有提起过,她家里曾经存在过什么仿生人。”
此言一出,瞬间寂静。
就连布雷司也愣住了,死死盯着那张名片。
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在关注名片。至少托克教授不是。
“沈?”老学究愣了一下,眉头皱的像能夹死苍蝇,“原来你还在no1?”
“托克教授,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黑衬衣青年抖了抖烟灰,笑容灿烂。
会议结束。
整个会议室,只剩老教授在摆弄他的花花草草。日光下藤蔓自由延伸,像茂密的森林。
“美洲柴藤。”教授忽然开口,“蝶形花科,以紫色甜豆状花朵为代表特征,全身具有毒性,毒素进入神经会引起腹部绞痛或休克死亡。”
他扭过头去,审视性地看着并没有跟随其他同事一起离开的黑发女子,“你并不喜欢植物,陆调查员。你找我有事?”
她有一张冷淡清秀的东方面孔,朱唇微抿。“托克教授,抱歉,我——”
“我好像见过你。你也是尚西研究院的学生,对吗?你上过我的课,我对你有印象,天分不足,还算努力。”托克教授上下打量她,“但总好过那些小混蛋。”
“您是指沈灿吗?”
“不是。”托克教授斩钉截铁摇头,“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混蛋。”
会议室重新陷入寂静。这段简短的对话之后,老学究再也没开过口,顾自收拾瓶瓶罐罐,所有植物标本被收进牛皮箱。他站起身来,提着箱子朝门口走去。
“托克教授。”女子终于开口,“您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沈灿他还在no1?难道他此刻不在吗?”
“他的确在no1区,但存在和归属是两个概念。陆,看来你当年辅修我的哲学课并没有很认真。”托克推了推眼镜,严肃道:“我记得我特意花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详细区分过。他存在于no1,却不属于no1。”
“那他属于哪里?”
“他属于no9,我的孩子。其余八个城区整洁、干净、井然有序,他不属于这里,就像地狱里不可能存在天使,毒蛇只存在于失乐园。”
“你为什么追问我这个?”托克眯眼看她。
“没什么。”陆曼容冷静摇头,“托克教授,我是来向您表达感谢的。”
“是吗?”托克冷冰冰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调查员小姐。你不用谢我,我不是特意来帮你的。只不过在蓝色勿忘我事件上,恰巧持同一观点罢了。”
“你发现了吗?整个犯罪事务司里,只有你对沈灿有好奇心,你的其他同事并不如此。”托克的声音带有厌恶,“好奇心不是个好兆头,作为si-group的调查员,你应该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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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酵的保护欲
会议结束了,众人却都顶着黑眼圈留在办公室里,聆听上司的谆谆教诲。
“要不是我特意请来托克教授,你们这帮呆头鹅打算耗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等第一百个受害者出来,大家一起散伙!”西里斯拍桌怒吼。
“抱歉,组长!”众人纷纷低头。
si-group组长西里斯向来对下属要求严格,稍有差池,责骂是家常便饭。但如果是真正熟悉他作风的人,就会看出,其实这次他并没有很生气。
如果他真生气了,早就扣光下属工资了,但这次却只是抱着双臂训人,雷声大雨点小。
“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行了行了,还不快去调查案情。你们都向沈调查员学学,人家不愧是总司调来的人,解决问题就是厉害。这几次案情取得重大突破,都有他的功劳。你们这么多人,都比不过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你们应该感到羞愧。知道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