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别哭了。”
一时的慌张过后,白兆一冷静下来,不断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我。”
她的声音哽咽,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固执的睁大的那一双宛如红色玫瑰的瞳孔盯着白兆一的方向。
她哭的实在太惨了,眼睛里也泛起雾气,如同璀璨的星石穿过亿万光年驻扎在她的泪水中,于是顺着痛苦流下。
微生羽长控制不住的想,难怪她们以前要私奔,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承认她们是相爱的。
她听刘伯过。
她爱人的眼睛并不像太阳。
但海洋般的眼睛依旧每分每秒炙烤她,包容着她,支撑起她与世界的最初的桥梁。
血色的罪孽与被摒弃的印记,都被包裹在海洋内。
在世人眼里与白兆一更相配的是应该是一位英俊潇洒拥有权利的男人。
而不是她。
微生羽长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哭泣的一切的举动都是愚蠢至极,是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她控制不住。
这一段时间她见识到很多,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但人性的幽暗从来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偏僻而正大光明起来。
她能听到将自家孩子卖掉的男人张狂的大笑,以及孩子姥姥苦苦的哀求。
压迫爱人木雕价格的小贩为了那么几点碎银来回奔波,手指皲裂,在冬天甚至会渗出血,即使如此家中孩子的学费依旧无法攒出。
西门口乞讨的刘伯曾经是皇城军队冲锋的老兵,在战场上修仙者乱杀的情况下捡回来了一条命,虽然瞎了一只眼,腿也瘸了,但对比的那些黄泥一捧的老朋友们也算是善终。
她爱着白兆一,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正是因为她爱她,才会感受到如此的痛苦。
她爱着她,于是将她与众生分隔,把她捧进心中装进干净的佛龛单独供奉。
但地上那一滩泥水呢?
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不去管那摊泥水吗?
从一开始微生羽长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做不到。
越是不想直视,便越是重视。
大人与小孩,富人与穷人,凡人与修仙者。
掌控、权力、武力等这些条件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弱势的一方从出场开始就已经输定了。
她现在哭泣,为了爱人、为了世人、也为了自己。
微生羽长的眼神虚浮的看着前方,白兆一甚至能清晰从红宝石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的身影。
“到底怎么了?”白兆一捧着微生羽长的脸问道。
听着她无知无觉的话语,微生羽长越感觉自己卑劣。
想将她置于云端,不染尘间事。
但自己却置身事外,又渴望救人们于水火。
微生羽长伸出手。
一种近乎要将对方揉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拥抱住白兆一。
“抱歉让我抱一会。”她乞求道。
但实际上白兆一并不擅长共情与他人的感情,对待感情这方面,她的理智永远占上风。
像现在,哪怕白兆一并不理解微生羽长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但她依旧立刻的察觉到微生羽长需要依靠,并希望她依靠着她。
慢慢的白兆一蜷缩进微生羽长的怀里,能让她的胳膊和手能抱着自己的脑袋。
白兆一以一种刚诞生的胎儿被塞回母亲腹部的姿态被她紧紧拥抱着。
四周一片静悄悄,原本应该在草丛上出响声的草蛉们,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微生羽长就这样紧紧抱着白兆一,直到寒风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鸡皮疙瘩。
“啊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