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在瞠目结舌的乌月,只瞥见一个身穿南瞻大袖道服之人。
不过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便也觉天地一歪,眼前漆黑昏倒在地上。
沉寂。
……
最先开腔的还是玄松魂:“……白真人寡言却不古板,来个有点迟,下手却够狠……”
白酉也没有望向戚灵,于风中抱袖而立。
他目视远方,问:“风葬了?”
雪琴魄抢着道:“他们不配!”
对此,戚灵没有回答。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那些来自东丘的妖兵见群龙无后,哪里顾得上别的,撒丫子仓皇逃窜,像极了耗子钻入野猫群,就差壮着胆子引颈自尽。
然而漫山遍野,上万西岭妖族没有谁去阻拦这些妖兵,他们不敢抬头。
因为戚灵仍一丝不挂,端坐于白马之上……
也等到戚灵披衣下马后,三千余东丘妖兵早已奔命跑到远处山巅,毕竟四周皆无出路,他们只能选择翻山遁走,却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了一处。
此刻,白酉面朝奔逃的东丘妖兵,淡然道:“跑什么,跑得掉吗。”
这是白真人头一回火。
雪琴魄认为白酉会以剑气洞穿他们胸膛,玄松魂则觉得会将山头都削了去,毕竟这位白真人每次出手皆是惊天动地,从“压星河”到“月冷千山”,哪个不是摧枯拉朽,而这群小妖的血肉,势必变得模糊不堪。
可这回,白酉用出一次奇怪的招式。
“我不欲取尔级,但教汝等灰飞烟灭。”
“无可师法·混沌。”
伴随白酉一声轻吟,山巅上一片死寂,三千东丘妖兵不论尸、兵刃乃至随身携带的青蛙卵、野猪皮等零碎儿俱皆不见,连声哀嚎都没传来,连踩过脚印也眨眼间消磨无踪,有关他们生前的一切,就这么凭空蒸消失。
大地之上,唯余莽莽。
雪琴魄愣道:“看来我们俩都猜错了。”
玄松魂叹道:“正应了妖族中那句古话,你永远猜不到战力巅峰的人,都会拿什么手段对付你!”
雪琴魄道:“白真人聪慧呀。这样也好,一了百了,从未有人看到过长戚大人刚才的样子。”
此刻戚灵也明显觉察到,白酉一招之后,远处山巅并未掀起起丝毫阴风,这意味着那些雇佣妖兵消失前并没有遭受任何痛苦,仅在一瞬间,三魂七魄彻底消弭于天地之间。
这群曾目睹过戚灵身骑白马的妖兵,没有了性命,没有了轮回,有关它们的一切都悄无声息,被某股神秘之力抹去,前尘过往也没剩下半分,甚至给戚灵恍惚的错觉,仿佛这群生灵压根就从未降临过尘世,若此刻照海琉璃石摆在跟前,恐怕业海也不会因此而勾动分毫。
唯一幸存的,就剩下少女乌月。
戚灵下马来到白袍少女身侧,现她仅是昏迷,猜测因乌月是个人族姑娘,才得以白酉被手下留情。
但乌月身子动弹了两下,也没能睁开眼,金翅族大阐长老跪在一旁解释说:“风皇,是老朽为了阻止这丫头,才挥动翅膀,扇瞎了她的双目,也是以风咒落眼成翳。”
戚灵轻轻叹息,当得知了祭酒与祭典的骨灰被抹在风皇祠上,良久才回过神。
戚灵看着半死不活,脸色依然苍白的白袍少女,沉声道:“你听得见我么。”
乌月眼角淌出两行清泪,没有倨傲神态,哭得满腹委屈,“我看不见了。”
大阐长老在一旁冷冷质问:“谁派你来的?”
乌月哭哭啼啼了一阵,继而语气怨毒道:“杀死我吧,让那个毁了四大部洲的贱女人动手。”
这句话令众人皆是茫然片刻,没谁能将“贱女人”这恶毒称呼与长戚大人对上号,偏偏是这白袍少女满口咬定,风皇长戚做过某些十恶不赦的事,才令四大部洲沉沦在无尽痛苦当中。
大阐长老呼出口恶气,不过依旧气愤不过,“老朽见你豆蔻之年,扇瞎了你,适才还有些后悔,现在看来,当真还要割下你的舌头。”
哪知白袍少女听了,先是气急败坏,接下来更加歇斯底里,神智几近疯狂,尖叫着胡乱挠抓,完全不理再会戚灵,嘴里也是永无休止的谩骂。
戚灵看了眼大阐长老,叹道:“看管起来,不要让她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