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的眉心越蹙越深,却什么都没说,只低头抽了根烟。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要逼那个当官的出手做些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沈佑,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孟爽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还要再折进去一个?”
他沉默片刻后,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没那么严重,最多也不过就是弄点教训警告什么的,我心中有数。”
面对着他的油盐不进,我忍不住地有些急躁:“你一向做事冷静,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极端不顾后果了?实在不行可以尝试别的办法,比如借助网络或者媒体的力量……”
“这样的话,夏燕之前的那件事一定会被再拿出来说,到时候有心之人随便一煽动,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沈佑灭了手中的烟,抬眼看着我,略显沙哑的声音轻缓而决然:“阔阔,夏燕和孟爽的父母,一定不能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否则,我们对不起孟爽。而且你应该知道,一旦案子做出了判决,想要再上诉翻案,难度暂且不说,光是时间,他们就耗不起。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
我几番犹豫,还是说出了口:“不如,请伯父帮帮忙,他哪怕能说句话……”
沈佑断然拒绝:“我不会求他的!”
“所以你就逼他?”我终于抓狂:“把自己弄出个三长两短,让你爸不得不来调查儿子是如何致残致死的?”
他叹口气:“阔阔,我说过了,那帮人虽然有几分势力,却还不至于真的无法无天弄出人命。我只是在想办法把他们对我做的一分,给夸大成十分而已。毕竟我家老头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放任别人动我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只要事情没有落到自己的脑袋上,谁又会去管?”自嘲地冷笑着着顿了顿,又将话语放得轻快:“放心吧,他们虽然还没有摸清我的底细,但我既然能出几十万买消息,至少也得是个富二代。况且,我好歹也是个大学老师。”
我脑子很乱,听到这儿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啊对,还没恭喜你做了本校最年轻的讲师。”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谢谢。”
“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太……”
“了不起有几个小混混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沈佑说着就要去开门:“再不走,该迟到了。”
我紧追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他眉头一皱:“你有完没完?”
“总之我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而不管你。”
沈佑已将门打开一条缝,听到这句动作一停,默了默,背对着发出一声冷笑:“你?凭什么?”
我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眼看他半个身子都出了门外,电光火石之间我脱口而出:“你总该为了许许顾及自己一点吧?”
话音刚落,沈佑便猛地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他吵架,强自按捺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许许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拿自己去冒险的。”
沈佑静静地望了我良久,眼底的色泽渐渐仿如浓墨般凝化不开,扶着门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一片清白,再开口时,声音轻飘而语意冰冷:“辛阔,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是重逢后我们第一次提及那件事,我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怒气瞬间便被轻易点燃,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总比你做得不是人事的强!”
“说分手的那个,是你。”
“我只是说出了你想说的话而已!难道我还要傻呵呵地等着你带着她来到我的面前,指着她跟我说她才是你的真爱吗?”
大约是因为我的语速有些快,内容有些绕,沈佑明显有些发愣。我却觉得积攒了大半年的憋屈发泄过后竟完全没有轻松,反而更加邪火乱窜,索性一把推开他,当先走了出去。
下一秒,我便被沈佑狠狠抵在了墙上,怒极低吼:“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离我太近,我微微一抬头,便能与他鼻息交缠。他的右胳膊死死压着我的锁骨,左手却放在了我的后脑处。
即便在这样的盛怒之下,仍能下意识保护着我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