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25)
瞬间红了眼框,夏殷泽就发疯了一样,朝着深渊下大喊,咆哮,狂吼……
“秦明……秦明……”他那痛苦到嘶哑声音夹杂着源源不断的回声,在断魂崖上空团团萦绕,久久不肯离去。
从闵情掉下去那刻,谢霁与冷啸均未说话,他们只是呆滞般沉默着,他们真能沉默吗?不能,当然不能。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却从出现开始便一直占据着自己的目光。也许是她的特别,也许是被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所吸引,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总之他可以肯定,今后一定忘不了她。冰封了二十五年的心为之而融化,却又瞬间凝聚成更坚的冰,只因他没有用力抓住她,因为这只没用的手。
仿佛那星眸还在自己眼前,在盯着自己,在抱怨自己。抱怨自己回来的太晚,而要她一个弱女子去承担这一切,抱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抱怨自己……
谢霁只知道那是一种自责,自己也喜欢她,却不能说出喜欢她。一切只因夏殷泽,他的未来君主,他从小便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发誓要效忠的帝王,他儿时结拜的义弟。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去爱她。
有一种爱是叫沉默:是看着对方幸福,自己跟着幸福,今生他只能拥有这种爱,他只能用这种沉默的爱去爱着闵情,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见夏殷泽吼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他也许比自己更喜欢,不对,应该是更爱闵情。就算闵情是男儿身,他也愿意去爱,他也敢说出自己的爱。
他的爱是属于正值青年那种初初萌发的爱,那种纯真的爱,那种死心塌地的爱,那种刻骨铭心的爱,那种能一生一世都能铭记的爱。
冷啸捂着被刺穿的左臂膊从崖沿缓缓站了起来,失血过多让他脸苍白如纸一般。也许失血过多用在他身上并不适合,他那双生来就是杀人的手,不知道噬饮了多少人血。也许是这双只能杀人而不能救人的手,让他俱恨自己,让他心绞到脸色苍白。
风雨同舟(26)
瞟到冷啸站了起来,夏殷泽忽然停下了自己的疯狂,而是用一双带着深透着恨意的紫眸睨视着冷啸,那两道紫色仿佛在变着颜色,似白似黑,能让人自然产生寒意。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秦明,都是你……”夏殷泽突然像个孩子般。
扬起左脸的嘴角,还是那个千篇一律不变的冷笑,只是现在显得有些惨淡,有些轻蔑。“为什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都是你,若不是你把她推下悬崖,怎生会……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说最后那句时,夏殷泽撑于岩石上的双手用力的抓握起来,然后在那岩石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印。
“是你这一剑,是你这一剑让我无力再抓紧她,是你这一剑间接夺去了她的生命,都是你的这一剑……”从小到大,冷啸从未情绪失控过,只有刚刚,刚刚的心痛让他沉默。
“我也会报仇,为她报仇!”最后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冷啸转身带着伤跨步离开。他会报仇的,为那个让自己早已不再跳动的心再一次复苏的她,甚至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翻身上马,冷啸感觉有些吃力,身体似乎失去了平衡感,左臂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并不愿去想太多,毕竟年长几岁,冷啸看事比较全面,如今之计只能先派人去崖底打探。希望老天,不,第一次求老天,保佑她!
“剑,我的那一剑……”夏殷泽呢喃着,那一剑刺穿了他的手臂,刺穿了他拉着秦明的手臂,是那一剑让他无力再抓紧秦明……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推下去的,我要报仇,要报仇……”夏殷泽突然又摇晃着脑袋,似乎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而为自己强辩着。
现在的夏殷泽是那种初入江湖,对外面的世界不畏惧却胆怯,他其实还未长大,只是在特定的环境中,他不得不伪装。
他们都有仇人,自己呢,对,自己的仇人便是自己吧。是自己未有保护好她,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头脑,其实都是自己的错。
风雨同舟(27)
他是最了解闵情的一个,却是最不能表现自己内心的人,对闵情,也许他的爱与自责并存着。
也许现在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最喜欢最爱闵情的人,也许都在伯仲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情感,不同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做比较的,但那些千千万万却都能用一个字代替。
——爱!
身体急剧的往下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终于没能坚持住,闵情松开了那一直往自己身上滴着血的大手。她不甘,不愿,不舍,可是她已无力,她只能使出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殷泽’两字,那两字包含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已经时间没力气去解释。
望着他竟然不顾危险扑上来拉自己,她跟着身体往下坠的心似乎被提到半空,还好霁哥哥及时拉住了他。
她每次乘电梯从六十几楼往下,都会无数次的想,如果人从高楼上坠下,会是这种速度吗?不是,电梯的速度是被控制的,峭壁飞一般的从自己眼前划过,她知道自己下坠的速度比电梯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她没有恐惧,夏殷泽代表着各种情绪的脸孔在她脑海里瞬间过几千万个镜头。她最不舍的人就是他,当得知自己马上就不在这个人世,她脑中没有闪过爸爸妈妈的镜头,没有闪过三个哥哥的镜头,全都只有他,只有认识才几个月的他。这辈子她只能做他的秦明了,白雾盖过她的眼,她再也看不到那双紫眸,再也看不到他明明关心自己却装冷漠的酷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