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筷子一放:“颜颜,这次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你知不知道有可能会没命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冬青劝我妈:“阿姨您别气了,她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还敢有下次?!”我妈别过脸:“都怪我平时太纵容你,你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我爸夹了一筷子菜到我妈碗里:“好了,颜颜现在不是没事了么?”跟着举杯对冬青:“冬青,来,叔叔跟你喝一杯,谢谢你冒着危险去找颜颜。”
冬青也举杯:“应该的,应该的。”
两杯白酒,一饮而尽。我妈看看冬青,再看看我,恍然:“颜颜,你跟冬青,现在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我愣住,下意识地看着冬青,他也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回答。
我又看向我妈,她一脸欣喜,就像是已经认定了冬青就是我男朋友,再看向我爸,他酒杯停在半空,像是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至于伯父,我不用看也知道他希望我说是。
我犹豫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对冬青做我男朋友这件事,我感到无所谓,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四个应该都会很高兴吧,而我也没有不高兴,所以这个回答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冬青有点意外,我妈则喜笑颜开,连嘴都合不上了:“颜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跟着对冬青:“以后要常来阿姨家,阿姨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我们颜颜年纪小不懂事,你以后多担待她点。”
冬青只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爸举杯对伯父:“你应该早知道这事了吧。”
伯父也举杯:“没有没有,我也只是猜测。颜颜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认定的事,那谁都劝不了,所以这次冬青能从震区把她带回来,说明她还是肯听冬青的劝。”
“是啊,我这闺女,平时谁都镇不住,现在好了,有了能管教她的人了。”
我听着他们讨论,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从地震到现在,路子皓的腿应该全好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还是习惯性地会想他,我不知道这个习惯改起来,需要多长时间。
☆、
晚饭后,爸和伯父去了书房谈事情,妈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冬青让我跟他出去走走,我披了件外套出门。
楼下有小女孩在放仙女棒,烟火映着稚嫩的脸,和笑容洋溢的表情。我想,做小孩子真好,没有痛苦,也不知道什么是烦恼。
冬青走在前面,一路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想问我为什么要说我们在交往,但是他不开口,我也不会主动提,没有好的理由,最好他不问,我也不点破。
走出小区,路过一个画糖画的小摊,小时候我很喜欢糖画,记得最开始是五毛钱,那时我总是转到桃子,小鸟,喜欢的龙却一次也没转到。冬青停下来,问我:“玩吗?”
我笑着点头:“好啊,试试手气。”伸手转动那只竹板,不一会儿停了下来,竹板尖指着的是马,我失笑:“这么多年了,我果然还是没有那个运气,一次都没转到过龙。”
冬青说:“我来试试。”
我撇嘴:“算了吧,龙很难转的,别浪费钱了。”
冬青没理我,伸手转动了竹板,我一瞬不瞬地盯着看,竹板尖快停下来时在龙附近,我看着它划过龙,正要揶揄冬青,就见它又慢慢地退回来一点,不偏不倚,正好停在龙上。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好运气啊!”我抄起手,不满:“这不公平,这不科学。”
冬青勾了勾嘴角,笑:“看来我今天运气确实很好啊。”
画糖画的老人已经画好了我的马,接着又给冬青画了条大大的龙,冬青拿起那条龙递给我,我扭头:“不要,我就吃我的马好了,转到什么是什么。”
冬青牵起我手,把龙硬塞进来:“真是小孩子,为这点事儿还能闹脾气。”
我看着那条龙,想起以前我怎么也转不到,于是花了五块大洋硬让师傅给我画了一条,但是强求得来的东西,始终没有自己真正转到那么开心。
也许人生最难学的,是舍得,有舍才有得。因为舍不得,所以得不到。
又走了一段之后,冬青忽然回过头问我:“晚上你说我们在交往,是认真的吗?”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觉得那样的回答会让大家都感到开心,但很显然,冬青对此有疑问。
现在我如果回答他,我对跟他交往或者不交往,都感到无所谓,这肯定会伤害他,
我不想那么做,因为他对我很好,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冬青,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让我等你。”
冬青点头,有点不敢相信:“你还记得?”
“是啊,我记得答应过你,如果你回国了,我又分手了,我们就在一起试试。”
冬青笑了,伸手揉揉我的头说:“谢谢。”
我也笑笑,埋头继续嚼着那条糖龙,之前我一直只顾自己的感受,任性做错事,然后被老天爷惩罚了,所以我现在想要改好,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有人开心就好。
就这样,我和冬青正式成了男女朋友。我内心对路子皓的感受,再也没有人可以倾诉,连羽翔都不能。
大年三十的晚上,冬青带我去广场看焰火。广场中央有一个大钟,正在新年倒计时。
据说那天放了价值大约三百万的礼花,政府买单。
群众自己也带了烟花来放,最多的是小孩子,拿着仙女棒和甩炮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