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耀宗急匆匆地赶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听高氏说,任小芃领着薛四娘去了她自己的屋子内说贴己话,心里更是一沉。
“这事,若是真的,鱼姐儿你准备怎么做?”方耀宗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家里的大小事交给女儿做决定了。
他在听闻姜子鱼谈起薛四娘,能详细的说清楚任小芃被丢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当年,任猎户和方小惠就同方耀宗说起过任小芃的事,和薛四娘说的几乎没差。
孩子没办法选择父母,即使乖巧的任小芃也没办法嫌弃真正是生母的薛四娘。
若是薛四娘真的要带走任小芃,他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方耀宗知道,女儿这一年来把任家的孩子们都当成了亲人,哪里会舍得让任小芃真的离开她呢?
“我先查查这事,我们也不能听薛四娘的片面之词。”姜子鱼回答,“父亲想办法,先稳住薛四娘,再从她的嘴里打听些线索吧!”
方耀宗愣了愣,“你不相信薛四娘的话?”
“我只相信真相和我亲眼瞧见的。”姜子鱼看着方耀宗,继续说,“耳听大多为虚。”
方耀宗沉默了片刻,点头,“你要提醒小芃吗?”
“不用!”姜子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沙哑,“小芃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即使今日没有薛四娘出现,来日没准也还有个薛五娘!小芃不是小姑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与其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不如让她自己有辨别的能力。”
“她该学着去察觉真相了。”
孩子若是养的太善良,往后若是遇见祸事,便没有自保的能力。
姜子鱼不希望孩子们成为娇花一样的存在。
“可——”方耀宗叹了一口气,心里更是难受,“若薛四娘真的是小芃的生母呢?”
姜子鱼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若薛四娘真的是小芃的生母,她也休想从我身边带走小芃,除非——”
除非,任小芃是真的自己想要离开,是自内心的不希望在姜子鱼的身边了。
方耀宗明白姜子鱼的意思,若一个人真心想要离开,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可若任小芃真的这样做,姜子鱼怕是会伤心很久很久吧——
………
彼时,薛四娘已经和任小芃谈了一夜。
她说的口干舌燥,她说自己对任小芃的愧疚,又说起了两个儿子这些年多厉害,所以她才能在周家站稳脚跟。
薛四娘的两个儿子,老大十七岁叫周牛,老二十五岁叫周羊。
老大在说亲,据说定了亲事了,只要赶紧把聘礼送过去,这亲事就算成了。
“你大哥这些年为了找你,花了上百两银子。”薛四娘叹了一口气,想要喝水,可又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说到的话题,“他说为了找你,即使一辈子不娶媳妇,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孩子太懂事了。所以娘想着——”
薛四娘看着任小芃,试着问了一句,“小芃,你能借娘一些银子吗?等你嫂子过门,把嫁妆典当一下后,娘就立即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