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苓没来过忠勇侯府,对这里的人并不熟悉,不过从眼前的这位嬷嬷的穿着看来,显然是忠勇侯夫人跟前极得信任的,她便微一福身请对方带路。
一路上,韩语苓约略地问了那位嬷嬷几句话,果然如她所想,这位嬷嬷是忠勇侯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夫家姓张,所以忠勇侯府的人都叫她张嬷嬷,因为听到孙秀珍意外落水的消息,忠勇侯夫人着急地派她领婆子们来门口等候。
等到踏进孙秀珍住的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忙着端热水送衣裳,场面看似杂乱却又不失规矩,其中一个穿着浅蓝色比甲的丫鬟见她们进来,立刻迎上前来向韩语苓行了礼,然后看向书云,说道:“这位就是救了我家姑娘的妹妹吧?快点跟我进来换下湿衣裳,等等还得再灌上几碗姜汤,否则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呃?!”书云想到要在别人家的屋里宽衣解带,心里不免有些抵触,忍不住求救地看向韩语苓。
“你的衣服不能不换,就是没有受凉,这样一直穿着也不舒服,你便随这位姑娘去换一换吧。”韩语苓对孙秀珍院子里的安全还是有些信心的,便笑着安抚了书云一句。
“是呀!是呀!快跟我来吧!”那少女见韩语苓也点头赞同,便不客气地拉起书云的手,径自向西边一间房间走去。
张嬷嬷见书云已经随那少女离开,又立刻请韩语苓入内稍坐,等小丫头送上茶点之后,她才说要去向她家主子禀报,暂且留下韩语苓一人坐在小厅里等着孙秀珍沐浴更衣。
在韩语苓恰好喝完手上那杯茶的时间里,忠勇侯夫人周氏带着二儿媳妇何氏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见到韩语苓坐在那里时,两人的脸上还闪过一丝疑惑。
“语苓见过孙夫人、孙二少奶奶。”韩语苓连忙站起来请安。
韩语苓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位忠勇侯夫人与她们家也算有亲的,因为太夫人周氏正是忠勇侯夫人的亲姑姑,按理她应该称忠勇侯夫人一声表姑的,但原主似乎与忠勇侯府的人不甚亲近,所以她也不想表现太过。
“不必这么多礼了,珍儿还没换好衣服吗?今日在清芙园发生的事,雨巧那丫头刚才央请园子里当差的婆子回来向我说明过,真多亏你及时救了珍儿,否则的话…。”周氏似乎还有些心神未定的模样,说起不久前的事,眼底仍隐隐有些泪光。
“婆婆且放宽心思吧,二妹妹是有福气的人,人家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兴许今日过了这一场劫难,将来会有大造化的。”何氏见自家婆婆似乎又要急掉泪的模样,只得轻声安慰道。
“是呀,孙夫人,这一路上,我看着孙姐姐的气色还算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不过为了安心,还是请个大夫或是太医过来看看她也好。”韩语苓跟着附和道。
“哎!看我这一急就慌了手脚,张嬷嬷,快拿我帖子去请陈太医过来替姑娘看看。”周氏听到韩语苓的提醒,这才恍然回神地对着一旁的张嬷嬷吩咐道。
“是!”张嬷嬷随即应声,匆匆又转身走出去。
“好孩子,你可真是珍儿的福星,况且咱也算自家人,你该叫我一声表姑的,又何必这么见外呢?以后有空就多来表姑这里玩玩。”周氏看着张嬷嬷出去后,又回过头来拉着韩语苓的手,感激地道。
“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因为凑巧和哥哥们就在那附近的凉亭里说话,不然怕也听不到雨巧的呼救声,其实荷花池那里景色挺美的,平日还挺多去园子玩耍的公子小姐家喜欢去池边走动的,许是今天下雨的关系,所以大家才都宁愿躲在轻烟楼里面吧。”韩语苓想到孙秀珍对孙秀瑛说的那些话里似乎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某些事,便看似随意地说了几句。
“的确是呀,前两年我还没嫁进门时,也去过清芙园好几次,那里的荷花到了夏天的时候,开得可是极美,只是…咦?大妹妹怎么没陪着二妹妹一起回来?”何氏彷佛突然回神般地问起了不见人影的孙秀瑛。
“大姐说还想和几个朋友一起聊聊呢,所以就没陪我回来了。”刚从内室走出来的孙秀珍听到何氏的问话,便淡淡地回了一句。
“珍儿,你还好吧?等一下陈太医来了,就让他替你把个脉,看看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还是被吓着了。”周氏见到女儿出来,立刻起身来到孙秀珍面前,再三地打量之后,才松一口气地说道。
“娘不必替女儿担心,这点小事而已,我还不放在心上。”孙秀珍一脸平静地回道。
“只是瑛姐儿为什么不陪着你回来?难道她那些朋友比自己妹妹的命还重要吗?”周氏看孙秀珍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只是太医没确认过之后,她也不敢真的放下担忧,又想到没跟着一起回来的孙秀瑛,心里就一阵火冒了出来。
“哼!说不定…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孙秀珍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表情,意有所指地道。
“她又闹什么么蛾子了?!”周氏这时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没什么,等我静静心之后再同母亲说吧。”孙秀珍似乎不愿多谈地垂下眼帘。
周氏本还想追问,偏不巧,张嬷嬷已经领着陈太医过来,那个带走书云的少女也带着换好衣服的书云进屋里,原来这名少女是孙秀珍的另一名大丫鬟雨秋。
只见雨秋听到太医来了,又不慌不忙地扶起孙秀珍进去内室,韩语苓则带着书云随雨巧避到侧厅里,等到陈太医问过诊,确定孙秀珍只是受了点凉,他又开了药给雨秋去抓药之后,立刻就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