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瞥了他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闻山吃完就乖乖地坐着看他吃,等他一放下筷子,就立即伸手收拾端到厨房,冲洗,擦干,放回碗柜。
拿着抹布回来擦桌子,恍一抬头看见林默正看着他,擦桌子的手瞬间停滞,他怔了好一会儿,“呃,附赠服务。”
他几下擦完桌子,把抹布拿回去冲洗一下,拧干后抖开放在架子上。
回头时林默已经没有坐在原处,卫生间里响起洗漱的声音。
闻山倚门看着他,一动不动,就像个雕塑。
林默擦了擦脸,拉开洗漱台旁的柜子,“这儿有备用牙刷。”
闻山一怔,“还没到下班时间吗?”
“什么时候下班我会告诉你。”林默擦身从他身旁经过,“抓紧点时间。”
“哦。”闻山进去洗漱,拆开备用牙刷刷牙,打开水龙头用手捧着水搓了一下脸,伸手正要拿毛巾擦拭,却忽然觉得那块毛巾太干净了,手指顿时又停住。
用手背随意抹了下脸,他抬脚走出卫生间,客厅和厨房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卧室里亮着灯,“过来。”
林默说。
闻山伸手关掉卫生间的灯,向房子内唯一的光亮走去。
一套睡衣朝闻山扔过来,“换了。”
闻山垂眸看着手里的睡衣,好像有点苦恼,“我没洗澡。”
林默上下扫了他一眼,“去洗吧,给你五分钟。”
闻山一愣,抱着衣服又钻回卫生间,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洗澡其实不需要五分钟,但他还是仔细地洗了五分钟。
掐着点出了卫生间。
林默已经躺在床上,闻山已经做好在他卧室里站岗的准备,却没想到林默说:“上来。”
闻山狠狠一怔,“林默……”
“别让我说第二遍。”林默的语气强硬。
他怎么35oo还花出了三千五百万的气势?闻山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句,依言上前僵硬地躺在他旁边。
林默突然捉住他的手腕,“咔嗒”一声。
手铐!
闻山看着他把自己和他铐在一起,彻底傻眼了。
林默平躺,扯得闻山也不得不平躺,林默伸手,“啪”地一声,卧室里陷入黑暗。
闻山瞪着眼望着天花板,身侧有另一个人的呼吸,他呆了半晌,脑子依旧一片空白。黑暗中闻山嘴角微微翘起,倒贴三千五就为了24小时没日没夜地看着他,还真是……林默,你果真败家。
也许是第一次睡在这么舒服的床上,闻山竟然失眠了。
他怎么都睡不着,想翻身,又怕林默条件反射把他腿脚给撅折,他一动不动,僵得脊背都开始酸了。
突然,平躺的林默翻身面向他,闻山那只铐着手铐的手着急慌忙地跟随移动,不得不小心地侧身朝林默挪了挪。
看着林默已然变得成熟棱角分明的脸,闻山那么仔细地看着,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十六年已经过去了。
林默还是林默,闻山却已经不是闻山。
黑夜的微光中,被目光仔细描摹眉宇的人突然睁眼,“不睡觉是在想怎么跑吗?”
闻山定定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睛,轻声道:“我可以抱你吗?”
“什么?”
然而闻山已经上前,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放开,躺平闭上眼睛,“晚安,林默。”
卧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好像刚才那个拥抱只是错觉,好像什么都没有生。
林默怔愣半晌,没说什么。
他应该不会跑,他想。
于是呼吸渐渐平稳绵长,两个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躺在一起,只有被窝下的那副手铐昭示着一切已经变得不一样。
他是警察,迟早有一天那把冰冷的九五式手枪要顶在他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