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朕欺瞒于你了?”段昭凌将那香囊碾碎,声音冷若寒冰,谢宝林忙地叩头,“臣妾不敢…可臣妾并未想要加害于林容华!”
林清清情绪激切,撑起身子,“我与你素无恩怨,谢姐姐为何要如此下手…”
宜妃虽不知为何至此,可如今林清清得了报应,又有人替自家背了黑锅,何乐而不为?
她便正了脸色,转头喝道,“当真是糊涂,竟连这样阴损的手段也用上了。”
那谢宝林百口莫辩,瞧见宜妃那冷厉的眼色,恐惧她对谢家不利,只得打掉牙齿和血吞,哭喊着认错,“臣妾并不知道香料会有此功效,实是无心之失!”
静妃从后面徐徐过来,叹道,“即便是无心之失,可终归是酿成祸事,也算不得冤屈。”
“朕决不会姑息,纵鸟伤人不可轻恕了。”段昭凌将那香囊甩到她身前,散了满鬓皆是,好不狼狈。
那谢宝林现下只是不停抽泣,苏嫣心知宜妃拿她做靶子,可这谢宝林为虎作伥,绝技不能轻饶了。
“想来谢姐姐也是无心之失,陛下若要严厉责罚,恐重了些,臣妾倒有个两全之法。”苏嫣小手攀着段昭凌的胸襟,轻轻拂动了几下,那模样乖巧地紧,雍容妖媚似一只高雅的猫儿。
他便点头,厌恶地望向那地上之人,苏嫣眸光一转,樱唇如丹,“教谢姐姐佩上白檀和麻夕,到百灵园中走上一遭,也可抵消了罪责,臣妾倒觉得很是公允。”
苏嫣半是撒娇地望向皇上,林清清眼中盈泪,亦是了然,遂道,“嫣儿对我一片关切,陛下莫要见怪,如此责罚太重了些,臣妾心有不安。”
段昭凌轻哼一声,安抚道,“她将你伤成如此,朕倒觉得嫣儿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便去办。”
“苏婉仪,你好狠毒的心!陛下,臣妾当真是无心之失!”谢宝林死死盯住苏嫣,双目赤红,转头又求向宜妃,“求宜妃娘娘做主!”
宜妃轻轻将她的手扳开,“但凭陛下决断了,臣妾也认为该好生处罚,不然后宫威仪何在。”
眼见事态平息了,皇上自然要安抚林清清一番,静妃遂带头告退,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众人回头,待瞧清楚了,不由地定在当场,不敢移步。
而宜妃本是由琳琅扶着,略带倦意的脸容,此刻已是如纸苍白,血色全无。
一枚银钗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地,林清清秀美一蹙,“嫣儿当心,这是宜妃娘娘赏我的银钗,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这银钗好精巧,竟是内有乾坤了!”苏嫣似是毫无知觉,捻起那掉落的殷红花瓣,拿在手上把玩,笑着递到段昭凌眼前,“陛下,这可是甚么稀罕香料,这样好闻的。”
她这一席话,教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晦涩不语,齐齐望向宜妃。
脑中嗡鸣作响,宜妃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了,只见段昭凌唇角抽动了几下,猛地将苏嫣手中事物打落在地,撩起衣摆嚯地站起,修长高大的身形压迫下来,宜妃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陛下…”
“宜妃,这该如何解释?”他抬脚将那花瓣踩住,碾碎,静妃见状连忙上前,将苏嫣拉至一旁,“快些将这藏红花丢掉,万莫要沾染了!”
苏嫣闻言小手一颤,向后猛地一缩,求助般望向皇上,娇唇颤抖,“这竟是藏红花…”
林清清已是愣住,原本泪痕未干的脸容,登时蒙上一层水雾,连连摇头,“臣妾日日佩戴,从没发觉…”
藏红花乃是后宫禁物,有落血滑胎之效,最为妃子忌讳,长期吸食,便会导致不孕。
“这银钗为东安贡品,臣妾只是顺手赏给了林容华,从不知情!”宜妃很快便稳住心神,可段昭凌却将她脸颊扳起,“贡品入库,自会严格盘查。”
“有人蓄意诬害臣妾,臣妾辩无可辩…臣妾入宫多年,陛下难道还信不过臣妾为人?”宜妃
此刻心中已然明了,方才一时大意,早该料到那香囊有异…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依你的意思,是清儿甘愿将藏红花放入,自损体脉?换做是你,可会如此!”段昭凌怒喝一声,那气势如泰山压顶一般。
宣武帝虽生的俊美,平素对待后妃,鲜少盛怒,可他性子冷厉,帝王之尊绝不容忤逆,饶是宜妃骄横惯了,此刻也不敢逞舌。
她凝住那张和蓉妃肖似得脸,冷笑道,“昔日虞妃为陷害珍妃,不惜亲手毒害生身骨肉!后宫中尔虞我诈,人心难测…臣妾无错,臣妾冤枉!”
“宜妃娘娘若要如此说,我亦无从争辩…不想短短半日,便遭如此磨难,臣妾只求侍奉陛下,却不想生出事端来。”
对蓉妃的愧疚,对林清清的怜惜,只觉胸中意郁难平。
僵持了许久,他转身回榻,不再看她,徐徐道,“宜妃德仪有失,罚禁足一月,协理六宫之权,暂交由静妃。”
宜妃禁了足,当真是后宫前所未有之事,一时间,不知徒添了多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和宜妃交好的妃嫔,暗自道那苏林二人蛊惑圣上,博得可怜。而素来教宜妃欺压的,自然是舒畅地出了口气儿,所谓风水轮流转,想她骄横一时,也会有阴沟翻船的一天了。
至于那藏红花到底从何而来,倒是无人关心,只要结果如此,便足矣。
据说那谢宝林硬是在百灵园关了一个时辰,出来时,衣襟都啄破了,要比林清清伤的更甚!由此可见那苏婉仪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教人分不出她到底是不经世事,还是城府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