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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励胆（第1页）

“柳叶青青盈蛾眉，几两黄酒尚温，满桌荤素心不畅，拟把寒衫拭泪，多情又慕貂鞍，忍怕心事知昧，别作飞雪朝宿蝶，还问人间命舛安？”

曹牧手握酒杯，将其中滋味一口饮下，小叹一声后又重重放下。

“曹哥，为何吟诗后叹气呢？难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小乞丐放下酒杯望向曹牧。

“哎，我最不顺心的事就是你啊，算了，不提了，喝酒喝酒”曹牧拎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又缓缓放下，似乎有些踌躇不定。

“曹哥，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小乞丐有些犹豫地开口，低垂着头又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重重地沉默了。

“哎”，曹牧停顿片刻，转头对着小翠说道，“你去厨房里催一催，让他们赶紧把菜上齐了，咱们吃完饭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小翠也知道意思，微微向二人点头便离开了，这时，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了。

“其实，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跟一个见惯了冷嘲热讽、世态炎凉，依靠他人怜悯施舍，熟知人性阴暗冷酷的乞丐打交道，我甚至还设想过很多局面方法，但终究还是没有用上，你比我想象得更奇怪，也更让人看不懂，你在害怕什么呢？”

小乞丐紧握着酒杯，手指骨节分明青筋毕露却一言不。

“不说话吗？本想和你好好聊聊的，没想到又是一场独角戏，也罢，我这些年一直在自说自话演独角戏也没差别了，兄弟啊，你要标签一直都在，什么‘废物、私生子、妖怪’之类的不雅称呼不会随着你的沉默而消失，反而还会爆的更加猛烈，一直的沉默只是在逃避”

‘噌’小乞丐直接原地跳起，手握着酒杯不知是走是留，然而曹牧却是看也不看，夹起一筷子肉片放入嘴中，“菜还尚温，现在不吃可就错过好时候了，待会儿要吃不下不仅白花这份钱，还生生给挑泔水的伙夫加了份分量，真是里外都不落好啊”

边说边自斟自饮，咂摸着滋味，好像口中是什么世上少有的珍汁美味般，小乞丐咬紧了牙踌躇一阵后，最后还是重重坐下。

曹牧小声叹了口气，“口遁还真是要命啊，我脑子都快烧化了，看来以后得少口遁了”，不着痕迹的继续默默吃菜，见对方依旧一言不，又夹起一块竹笋放入口中，“你看这竹笋炒肉，又有肉又有竹笋，可我偏偏爱吃肉，那么能不能不要竹笋呢？

哈哈，想必店老板不会同意的吧，毕竟竹笋可比肉便宜多了，真可惜没有肉炒肉的家常小菜，感觉就好像所有都必须映衬着阴阳之道一样，好像离开了那两条鱼，世上的人就做什么也不成了似的，善恶循环，因果互逆，动中生静，听起来真是既枯燥又无聊”

“可是啊”曹牧稍稍偏头看着不语的小乞丐，“总有人明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却还是终其一生只愿做一个恶人，哪怕是逆着时光长河三千载，这样的理想与志向也没有任何更改，这听上去真的很奇怪，简直比你还奇怪，

我听说人们从出生起便是善，那么恶人又是从何而来呢，一个豪门，其满门被灭的遗腹子从亲人的血海无数的残肢断臂中爬出来，却不想着报仇雪恨，

而是找了一间寺庙落出家，誓为死去的亲人度，学会去宽恕那些杀父仇人，宣称这一世的所有苦难都是前世所做的报应，我想这样的事即使是最善良的人心中也一定对其充满了不忿，你觉得这是良好的教育、优越的物资所带来的聪慧之处吗？难道他心中真的没有愤恨吗？

我想你也应该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你却很难做到，大多数人提剑过去便将对方灭门亦或是身死族灭，赢了的人陷入仇恨的循环，败了的人即使死了内心也常含愤恨，纯粹理性来看，这确实很是无趣，

然而，理智真的教会过我们什么吗？隐忍、宽恕是你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理智强加给你的选择，就像一开始的选择一样，你想当个好人，是因为你只觉得好人才能完成你的愿望，从而放弃了另一种选择，可是，限制了自己选择，失去了退路的你，真的走上了更好的道路了吗？”

酒已渐凉，所剩无几，“小二，温酒，再上一壶新的”，曹牧举起酒壶向着小二方向摇晃，脸色微醺，好几次让其他酒客以为他要酒疯，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更清醒了。

小二取走酒壶后，他一把揽住粗布补丁的小乞丐，凑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于我只是一句酒话，醒来之后我什么也不会记得，你也无需多问，你只要听到就好，你知道现在是乱世吗？外面什么样虽然我还没有看见，但料想也不会太和谐，

像你我这样的人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靠什么？靠当一个守法公民吗？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活下去且活的更好的办法却是在律法里，而不在哲学中，这样的世道只有两种活法：要么改变世道适应自己，要么改变自己适应世道。要么都变要么都不变，是绝无可能的。”

“嗝，人为什么要作恶？心，心里不舒服啊，脑子里想不明白事儿，拼了命地苟且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全是一场空，都归了那不要脸的世家（不是说李达），贪嗔痴恨爱恶觉、七原罪、十大恶，你总得有一样吧，不然你怎么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有时候不是想的多了无路可走，而是没什么可想才固步自封，你就应该学那个谁开局单属性点满，哪怕道德变负又如何，一赢解百输，你看看你多好的反派模板啊，你要不支棱起来就彻底凉了啊，

这年头那些臭不要脸的主角下手可狠了，关键还喜欢狗起来当老六，纯纯脑子有病，建议青山精神病院挂林大夫，哪怕医药费上社保，必须好好看看，反正我是不敢动了，兄弟你比哥有出息，我觉得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出去，你就是全反派的希望啊”

小乞丐一脸的无语，一开始还行后面就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了，也只能拍拍对方肩膀，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怎么喝这么多啊？”小翠急慌慌跑回来关切地问道。

“没有喝多，我很清醒，只是这个世界不太清醒，都喝飘起来了呢”，曹牧指着地面飘移到天上，又从天上飘移到地下，“乾坤颠倒，祸福难料啊，兄弟，你要小心，最近铁定有人要害你，你看你脸色都蜡黄一片了，就跟这地一样黑”，曹牧拍着小乞丐殷切嘱咐道。

“行了，送回家吧”小翠无语地把曹牧搭到小乞丐肩上，曹牧则是连连摆手，“不用，我还能打套醉拳呢，我耍给你看看”

小乞丐直接拦住，“曹哥，先回家先回家”

“行吧，这可是你拒绝的，看来你是没有这个福分了”曹牧长叹一声，身子一软就靠在小乞丐身上，转头看向小翠，“欸，小翠，你怎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皮肤怎么更白了呢”

小翠吞吞吐吐半天，被曹牧紧紧如鹰隼盯着，小乞丐倒想用力背起来，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纹丝不动，小翠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这是李公子给的丹药，非要我当场吃下。。。”

小乞丐忽然感觉背后一轻，也不管那么多背起曹牧就往外面走，空中还时不时传来曹牧的声音，“没想到李公子这么会做人，明明看起来挺狗的，行吧，也算是他为数不多做了几件好事，就这样吧，我去也”

小翠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桌子没吃多少的饭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大概是想接着吃还是打包呢，不过都得先结账再说吧，还好没点多少菜，荷包勉强还负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