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腾,胤禟心里十分不痛快,看着王国昌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胤俄强拉着他走。
胤俄“三哥,四哥,晚上咱们兄弟四个吃顿饭”
胤祉摇摇头“四弟,十弟,你们劝着九弟一些,我去码头上看看赈灾粮搬的如何了,明儿一早咱们就走。”
胤祉顶着夜色走了,胤禟神色不明,三哥的小心思不比八哥少。
胤禛看着两个弟弟“走吧,去用饭。”
胤禛在州府待的时间不短,在衙门后头那条街租了座三进院子,一起来赈灾的官员、师爷、侍卫等人都住在这里,胤禛作为主子,当然住在主院。
伺候的人好似已经习惯主子忙到天黑才归,厨房里准备好了热饭热菜,一进门饭菜就能端上来。
胤禟眉头紧皱“上壶酒。”
“这”厨房管事看向主子,赈灾期间,主子下令禁酒的。
胤禛道“上吧。”
“是。”
酒菜齐备,胤禟不吃菜,却一个劲儿地喝酒,一壶酒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以前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总羡慕哥哥们早早上朝为皇阿玛办事,如今我自个儿也入朝了,我心里却觉得还不如在上书房读书,至少没这么多烦心事。”
一杯闷酒入肚,胤禟脸红眼热,脑袋晕,心里却清楚着。
“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我也觉得,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二哥能当太子,我却不能,我哪里比二哥差了凭什么对他卑躬屈膝”
“后来我福晋跟我说,当皇帝有什么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不如当个太平王爷。福晋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皇帝是谁当不要紧,只要他当的好,心怀天下,百姓日子过得去,不造反,我这个王爷才能过好日子。”
“我越想越觉得我福晋说得对啊,可等我去户部当差后,看到账本上的亏空,贪污,卖官鬻爵,大清浑浊如此,我真能两眼一蒙当我的太平王爷我怕我还没老死,大清就亡了”
胤禛低头,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胤俄喉头滚动,半晌才说出话来“九哥,原来这些日子你心里这般苦。”
“爷不苦,跟这些受灾百姓比起来,爷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胤禟一摔酒杯,颤颤巍巍站起来,小金子跑过来扶着,一把被他推开。
“衍圣公、王国昌这等人,对他们来说,苦一苦百姓算什么,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也是造大清的反,大清没了,还有下一个皇朝,他们依旧是稳固的世家大族,照样在新朝过得风光无限。”
胤俄仰起头,心头颤动,从小到大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九哥如今对时事居然有如此认识
胤俄心生敬仰,不愧是他九哥。
胤禛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九弟,你还有什么想法”
想法胤禟醉意浓浓,他傻笑“我福晋说,叫我听她的话,要是大清亡了,她带我跑”
“跑什么”胤俄追问。
胤禟大舌头,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倒地上。
“主子爷”
小金子大步跑过来,胤俄先一步接住他九哥的脑袋。
“好险,九哥要是把脑子摔坏了可怎么办。”胤俄额头都冒汗了。
胤禛迟了一步没接住,和胤一起把九弟架起来“走吧,送去屋里歇着。”
“好,听四哥的。”
胤禛胤俄两人把胤禟架进屋里。
胤禟醉过去了,胤怕他九哥夜里不舒坦,就留在屋里照顾,小金子都只能在卧房外伺候着。
夜空晦暗不明,南方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夜幕之下,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散出昏黄的烛光也显得格外亮。
夜风吹过,灯笼里的烛光晃动着,落在胤禛脸上的烛光闪烁。这时,一个身穿蓝灰色劲装的侍卫不知何时站到了胤禛身边。
“爷,散衙后,城里共有四封书信出去,三封往京城,一封去孔家。奴才做主都拦下来了。”
“都说什么了”
“说九阿哥对皇上不敬,煽动民乱,诅咒大清要亡,还说您威胁朝廷大臣,性情阴晴不定。”
胤禛面无表情“把信给那几位大人送回去,就说爷说的,再不拿爷的话当回事,后果他们可以试试。”
“还有一件事,三爷从京城带来的人里面有孔家人,这次虽然没跟来州府,奴才担心”
“担心三哥拿这事儿收买孔家,邀取天下文人之心是吧。”
侍卫低下头,不敢说话。
胤禛侧身站立,一半脸在烛火之下,一半脸隐藏在黑夜中“文人,最是欺软怕硬,三哥只靠文人成不了事。”
“去办事吧。”
侍卫退下,胤禛直视黑洞洞的夜空,心道连九弟都看得透彻的事情,皇阿玛是如何想的就如此放任
因土地兼并之事被现,九阿哥了大火,四贝勒下了死命令,王国昌自觉自己恐性命不保,立刻马不停蹄地把消息往外送,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四贝勒身边的侍卫就把送信的仆从给送回来,还笑着对他说,以后可别迷路了,不是次次迷路都能走回来的。
王国昌心头一凛,昨晚上四贝勒的话恐怕不是随便说说,这次事情办不好,只怕他王国昌真要不得好死。
知道自己逃不过,王国昌一咬牙,那就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