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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閣。
李化吉累極了,蜷縮在謝狁的懷裡,任著他的掌心揉著發紅破了皮的膝蓋。
「疼嗎?」他的聲音繾綣,帶著夜色般的溫柔。
李化吉卻沒有感動一分。
疼又如何,也不是沒求過他,可是他的心腸冷硬無比,還?是叫她?跪在圈椅上,上半身半掛在冰冷的桌面上,被他用了個盡心。
她?只惦記著一件事:「我想吃茶。」
謝狁道:「不是餵你吃過了?」
李化吉道:「又渴了。」
謝狁便鬆開了手,李化吉撐著發酸的身子?起身,她?的衣服被扔得東一件西一件,要湊齊,恐怕得走?遍整個鳳陽閣,她?索性就不管了,反正依著她?和謝狁的關係,也不差這一眼。
她?倒了盞冷茶,大口含住,卻不吞咽,而是裹在嘴裡漱了漱。
儘管剛才已經被謝狁抱著吃過兩?盞茶了,但李化吉總覺得嘴裡還?留著味道。
她?並不是很願意回想,但再怎麼躲避,也沒有用,這件事就是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她?跪在地?上時,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含桃,那時還?覺得她?可憐,直到了現在,李化吉才知道原來?她?與含桃是一樣?的。
儘管明面上她?是明媒正娶的三少夫人,比含桃體面了不知道多少,可這些體面都是假的,她?嫁了人,就是要用自己伺候謝狁的。
而伺候一個男人,與伺候一堆男人,差別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但是也要感謝今日之事,若不是今日,她?很多東西恐怕還?想不明白。
李化吉將茶水吐進?漱口盂里,趕在謝狁不耐煩前,回到了他的懷裡。
謝狁捏了捏她?略微沾了寒意的肌膚,只覺如冰玉般潤滑,他皺眉:「吃口茶也去了這樣?久?」
李化吉抱著他的腰,道:「吃茶的時候想到了些事。」
謝狁果然問道:「什麼?」
「銜月。」李化吉好像聽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小心翼翼地?道,「方才我想了想,其實最開始去太極宮時,我並未生出任何以卵擊石的偏激想法,反而是聽了銜月的話,才有了幾分賭氣的意思?。」
謝狁語氣溫和:「她?說了什麼?」
李化吉裝作詫異:「她?沒有和你說嗎?在我希望打開殿門時,她?與我說『謝家的奴婢永遠都不會背叛大司馬,還?請殿下?也能乖乖聽大司馬的話,否則不要怪奴婢不客氣』。」
謝狁道:「嗯,確實有這樣?一句話。」
就知道銜月已經打過一輪小報告了。
以一敵三,確實有幾分落下?風。
李化吉癟著嘴,委屈道:「可是這話讓我聽起來?,很不是滋味。我明明是三少夫人,是郎君的娘子?,也是銜月正兒?八經的主子?,若是有些事我做得不妥了,她?大可好言相勸,何必要這般威脅我,好像在謝家,先是郎君,後是她?,我倒是被落在後面了。郎君也知道,我嫁入了謝府後,其實十分忐忑,唯恐郎君棄嫌我,婆婆不待見?我,原本就是戰戰兢兢的,如今聽了銜月的話,倒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來?——既然我連一個婢女?都不如,那這三少夫人做了也是白做,不如死了乾淨。」
謝狁皺眉:「你是這樣?想的?」
李化吉聽出了他話音里的詫異與不解,她?小心地?問道:「可是我誤解了銜月?」
謝狁一頓,道:「倒也沒誤解她?。」
否則他也不會令謝炎去掌銜月的嘴。
只是在他看來?,李化吉若是遭了下?人的鄙薄,應當想的是該如何去拿到處置銜月的權力,而不是生出這種無濟於事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這比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還?要蠢。
李化吉柔柔地?搖了搖頭,毛絨絨的髮絲輕輕蹭著謝狁,她?道:「所以郎君杖刑了壽山與謝靈,唯獨讓銜月掌了嘴,我當真是高興。郎君這是在為我出氣,是在給我撐腰,郎君敬我,想來?銜月回來?後,也不敢再這般對我大不敬。」
謝狁覺得她?話說得有些奇怪。
『敬我』這兩?個字怎麼能用在這兒?呢?他都準備等她?說出『郎君心裡有我』後,冷嘲熱諷一番,可她?偏偏說的是『敬我』,倒讓他仿佛譏諷落空般,心裡有些不舒服。
而且只是掌了銜月的嘴,也值得她?這樣?興奮地?與他說了許多話,還?像只貓兒?一樣?,伸出舌尖舔他的下?頜,細軟的舌尖吐出她?的馨香,送上潮濕的熱氣。
這是在變著法子?討好他,討好得這般拙劣,幾乎把算計寫在了臉上,卻偏能討好到他的心坎去。
謝狁捏著李化吉的下?巴,並起的手指插。進?了嘴裡,他低垂著眼眸:「當真有這般不安?」
李化吉乖順地?舔他的手指,笑道:「郎君肯為我撐腰,我便沒有不安。」
已經掉了口脂的唇裹著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地?含著。
謝狁慢條斯理問道:「那你覺得壽山與謝靈如何?」
李化吉不緊不慢答道:「謝靈一心一意為郎君,還?替郎君代我解釋,原來?郎君怕蛇,卻在幼時被公爹和蛇關在一處。」
她?細緻觀察著謝狁的神色,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這確實只是一件往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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