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和介紹人的描述沒有多大差別,而且沒有什麼油膩感,打扮樸實但乾淨利落,言行舉止像個正常人,這已經足夠給李渚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在接下來的對話里,兩人談了談彼此的家庭和工作,氣氛也沒有之前幾場相親那樣尷尬,這種難得的舒心感給對方那張「敦厚老實」的臉也增添了不少光彩,讓李渚越看越順眼,幾乎快要以為兩人能有第二次見面了。
直到他們談起了婚姻和孩子。
這個男人比想像中更誠實一些,哪怕他對李渚的外貌家境性格學識都很滿意,非常有結婚的意願,他也並不想說些違心的話先哄騙李渚和他結婚,而是選擇坦誠心裡的真實想法。
「我知道你的工作很不錯,也有晉升的渠道,但我的家庭並不算特別富裕,如果將來結婚了,有了孩子,雙方父母借不上力,我們也沒有太多的錢去請保姆,最後只能全都靠自己,那就勢必要有一個人留在家裡照顧孩子。畢竟孩子大了之後還有上下學接送和輔導作業,洗衣做飯、照顧起居這些瑣事,兩個人都上班的話,一定是顧不過來的。」他是結過婚的人,深知婚姻中柴米油鹽的瑣碎難處,所以考慮得也很現實。
而他基於現實說出的這些話,李渚對於其中大部分都很認同。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這些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哪怕還沒有結過婚,也到了懂事的年紀,自然知道組建家庭過日子的不易。但她並不是很認同對方接下來說的話。
「我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先不說我沒辦法舍下現在這個穩定的工作,就算可以,我也還是希望女方能做操持家務的那一方。」對方坦言。
這話一出口,李渚說不上有多失望,只是頗有些遺憾,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各方面都很順心的人,可是兩人對於婚姻家庭的想法相差太大,這並不是慢慢磨合就能改變的事情。
見她一時無言,對方也不是察覺不到她的抗拒,但思慮再三,還是勸了她一句,「如果只憑自己的心意尋找結婚對象,在這個年紀,很吃虧的。」
哪怕外表看起來再光鮮亮麗,她也已經到了該退讓的年紀了。
李渚曾聽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很少有人說得這麼委婉,哪怕兩人觀念不同,但從見面到現在,她對面前這個相親對象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於是也禮貌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後打算就此為止。
總的來講,她對對方所說的前半段是認可的,但現實的困難歸困難,她認為夫妻兩人的攜手並進並不是簡單的一人主外一人主內。戴戴的前夫張朝也算是個成功人士,可他們這種富裕的家庭也會因為一人承擔了全部家庭事務,另一人只負責掙錢而產生了無法彌補的裂痕,何況以李渚和這名相親對象的經濟條件來看,失去李渚的收入來源,只會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拮据。
如果真的有結婚的意願,他們兩個現在坐在這裡應該討論婚後如何想辦法一起平衡家庭和工作,而不是用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給事情找出了一個簡單粗暴的答案。
乾脆利落地說完自己的想法後,李渚輕輕舒了一口氣,還瞄了一眼外面的熱鬧。
現在正是午餐高峰期,他們坐在靠著玻璃的這一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排隊的場景,大多都是一些周末出來閒逛的年輕情侶們,似乎都還沒有「大人」們的煩惱,讓人忍不住想感慨一句青春真好。
再往旁邊看看,還有幾個人站在一起直勾勾地盯著店裡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位置等急……等等,這幾個人怎麼這麼眼熟。
當看清那四男一女的模樣時,李渚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只見戴戴身為其中唯一一個女人,正站在四人中間的位置,一會兒和楊鈞說兩句,一會兒和畢禾宇說兩句,嘴就沒有停下來過。反倒是謝信然站在最邊緣的位置,離她最遠,兩人明明已經坦然地打過電話,見了面時卻像不熟悉一樣連對視都沒有,只有一些等位的小姑娘們會頻頻將目光投過來,然後偷偷和同伴交流著見到帥哥的感想。
而仿佛游離於他們四人之外的就是程璐。無需上課的程老師今天穿得沒那麼穩重,t恤還是和哈爾的移動城堡的聯名款,胸口的小火苗刺繡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再抬眸往上的時候,剛好對上他的眼神。他倒是沒有偷看別人相親的心虛,還坦然地抬手揮了揮。
李渚的腦子裡才閃過一秒「怎麼這麼不巧」,緊接著便意識到了,哪有什麼巧不巧,這幾個人分明是故意來這裡看她相親的。
「怎麼了?是認識的人?」相親對象也留意到了她的眼神。
「是……是我朋友們。」她硬著頭皮承認了,說完便收回目光,想要當做外面那幾人不存在,繼續這場相親。
可是沒看到也就罷了,在發現戴戴他們之後,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然地將這頓飯繼續吃下去。明明緊盯著相親對象,可是只看到了對方的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些什麼,這些內容卻沒有順利的進入她的大腦。
最後,實在是心不在焉的她不得不提前結束了這場飯局,對方也表示理解,畢竟兩人心裡都清楚,他們在一些事情上的觀念並不相同,可能不會再有發展了。
送走了相親的男人之後,李渚這才走到了那幾人面前,一言不發地盯向了戴戴,心知她就是罪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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