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頭,幽幽地看了裴紀也一眼。巷中昏暗,那人瓷白色的皮膚是這漆黑環境中唯一的亮色,靳路雲冷靜地從他手中緩緩抽出那空了大半的礦泉水瓶,隨後重啟動車輛,將車開向了另一個方向。
黑色的suV上了高,一路向城郊疾馳。
直到來到某座莊園,車才停下。靳路雲將車停穩,熄火,隨後繞到副駕駛,將人抱了出來。
昏迷不醒的裴紀也此時再順從不過,一被他抱起,頭就自動歪在了他的胸口。
兩人好似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神座上絕美的神明退下聖潔,倒在了殿下騎兵的懷中。一時間,隔著薄薄的衣衫,靳路雲能輕易感覺到裴紀也帶著溫度的呼吸,那是往常的他碰觸不到的東西。
裴紀也輕,纖瘦,體重不像個他這個身高的男性該有的。靳路雲打開門,一步步地向里走。
他走得很穩,他覺不容許自己在此時出錯。從大門入內後穿過會客廳,左轉有樓梯上到二樓,他將人放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臥室里,這是整座別墅里採光最糟糕的臥室,最能用來隱藏他的心思。
厚重的被褥中間,被放下一尊完美無瑕的人像。這裡只有一點點的月光,靳路雲在床邊蹲下,靜靜地看了幾秒鐘,尤不滿足,又坐到床邊。
這下,他離裴紀也只有一步之遙了,再近不過。他不會拒絕這樣的誘惑,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頭。
他用胳膊一左一右撐在床上,將人圈在懷中,像獵食的虎豹一般,輕輕嗅著獵物身上的氣味。
「好香……」他低聲呢喃,「好香啊紀也……」
「只可惜,沾上了一點別人的味道。」
「不過沒關係……你總會是我的……」
故事中總說,神明落入凡塵,是以己身度化終生,既然如此,裴紀也,一定也會願意度化他這麼虔誠的信徒才對吧?
黑暗中,靳路雲扯開一個無聲地笑,低頭叼住了裴紀也的喉嚨。
他舔舐著他的脖頸,感受大動脈在舌尖底下「砰砰」的跳動。那是生命,是活著的證據,是他的神明將被他褻瀆、在他手中綻放的佐證。早在他們還是隊友的時候,靳路雲就短暫地看過那具漂亮的身體。很難想像,一個骨架並不小的成年男性能纖瘦得如此之好,既不皮包骨,也沒有誇張的肌肉,那具身體漂亮,且毫無攻擊性,能被他輕而易舉地圈在領地里。
但是,更衣室里能看到的風景不夠充分、完全,他並不滿足於此。他想要看到、得到、嘗到完整的裴紀也,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更多的耐性。
今天顯然不算個很好的時機,只是他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淺嘗飯前甜點的機會。靳路雲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要不然他怎麼能在此時此刻嗅到如此曼妙的香氣?
「別急……」他從頸間舔到了臉頰,又咬上了那小巧玲瓏的耳垂,也不知是在和昏迷的裴紀也說,還是在和自己說,「別急啊……」
這一切,睡夢中的裴紀也無知無覺。
·
睜眼的時候,裴紀也還有些懵。
他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採光不佳,但能看出外面是白天。
天亮了?
他睡了多久?
一動,才發現身上還穿著昨天從體育館出來時穿的便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的,衣衫有些凌亂,因為沒洗澡,身上還帶著那種出過汗的黏膩感。
他甚至覺得自己散發著難忍的汗味。
但這是哪裡?
剛想到這裡,門從外面被人打開了。裴紀也驚了一下,但很快看清來人是靳路雲,於是放鬆下來。
「你醒啦?」靳路雲仍是那副樂呵呵的笑,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今天穿著一身寶藍色配白色的運動裝束,整個人看上去分外陽光,「起來吃午飯吧,我從外面買了粥。」
「這是哪裡?」裴紀也慢慢從床上下來。
「我家……我其中一個家。」靳路雲說,「昨天發現你睡著了,我就把你帶回來了。我最近都在這邊住,不過客房只有這一個房間收拾過,只好讓你將就一下了。」
「沒事……說好請你吃飯的,我自己先睡著是我不好。對了,我睡了多久?」
「現在是下午兩點,也不算很久吧?」
「已經很久了。」裴紀也挺不好意思的,「你這邊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嗎?我想洗個澡。」
「有,我給你拿。」
找東西的工夫,靳路雲大致給他介紹了一下自己家的構造。裴紀也跟著霍驍也見過不少上京的樓盤,這套別墅的建築設計十分程式化。
程式化意味著審美疲勞、老套,但也意味著來到這裡的客人很難形成陌生感。裴紀也謝過他的牙刷毛巾,就準備進浴室洗澡。
但在那之前,靳路雲先攔了他一下。
「對了,早上我的家庭醫生過來,我順便讓他給你檢查了一下。這段時間開演唱會很辛苦吧?醫生說你體虛,所以才會睡這麼久,你之後最好自己注意下身體。」
聽到「醫生」二字,裴紀也瞳孔一縮,下意識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尷尬地微笑:「我、我知道了,我會找營養師調理一下的……多謝你。」
「嗯。」靳路雲笑得一臉正氣。
裴紀也幾乎是落荒而逃,鑽進了浴室里。
門一關,靳路雲那張能拿去當教科書的笑臉迅垮了下來。他緊盯著洗手間的門看了一會兒,從兜里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