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他的女人,他们两个都是世间最无能的男人。
宁思危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他捂着胸口跌回到座位中,笑声诡异凄厉。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鹰。
长翼舒展,自由盘桓。
她俯瞰青越城,却只看到一片火海,红色的火舌高高腾空,几乎燎起她的羽毛。在火海之中她奋力寻找,一次又一次,忍受着烟尘的折磨,眼中滴落成串的泪珠,却不知疲倦地搜寻。
她在找什么?
自己也在询问自己,可是却没有任何答案。
黑烟遮蔽天空,日升月落她都无法看见,她能做得只有飞翔,不断地飞翔,直到最后筋疲力尽,坠落火海。
火苗吞噬身体的疼痛如此真实,她整个人都随之抽搐起来,激烈的挣扎带来更加剧烈的痛苦,似乎有人紧紧攥着她的翅膀,一寸寸地将翼骨折断。
她挣扎着,挥舞着身上一切能挥舞的肢体,扭动头颅,高声呼喊。
可是她听不见自己在喊叫什么,只知道好疼好疼,疼得她必须喊出什么。
渐渐的,她不再是一只鹰,她又变回了阮萝,在烈火中,她一无所有地被焚烧着。
时间漫长如夜,寂静得可怕,阮萝感觉到疼痛真实得不像是在梦中,可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去一看究竟。
黑暗伴随着疲惫,火烧一般的痛苦让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她静静地躺着,感觉自己一点点被漆黑的恐惧吞噬,先是清醒得可怕,而后支离破碎的幻觉将她包裹起来,渀佛跌坠到云雾中去,神智轻盈如羽毛般涣散着。
沉睡过后是更长的沉睡,她想就这样永远都不再苏醒。
可是光亮透过了双眼,那并不是自然的光亮,而是温暖又熹微的橘红灯火。阮萝突然想到自己与云天之缠绵的那一日,天色阴沉如墨,简陋的小屋中也是这样宁谧又温馨的光亮一直在闪烁着。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烛光前是一个熟悉的窈窕背影,她先是惊愕,随后喜极而泣,可是却再也流不出半点泪水。
“醒了?”洛白转过身来,声音与目光冰冷犹如初见,“你腹中的胎儿已经小产,母体因此受损,你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小虐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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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味道弥漫在石室内,正如洛白此刻话语里散发出的那种颓败、僵死的气息。
相见的喜悦还未散去,就已凝固,阮萝惨白着脸看向洛白。痛楚在她眼中流转,再蔓入心底。
她好想开口问问,问洛白到底在什么,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一切再明了不过。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像坠入一团迷雾中,她似乎从没有一刻是清醒的,可此时,她却宁愿自己一如既往的糊涂。然而真的如同徐绯月的一语成谶,饱受煎熬的心智已经成熟,如今的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阮萝。
无风的密闭石室内,烛焰都不曾晃动半分,静默地燃烧着。
早已干涩的双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又或许,正是因为痛到极致,才流不出泪水。
此时的她,没有眼泪,也没有悲恸,有的只是能逼疯人的清醒。
再绝望的痛苦也没有办法打击到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人,阮萝就这样盯着洛白,想看清她陌生表情下的答案,想寻找那个自己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