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姜妙交换了个眼神,姜妙咬紧了下唇,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经过刘太医诊脉,太子果然是受寒发烧了。
“臣给殿下开副方子,用热水煎服。若是明早烧退了就无碍了。明日臣再来给您请脉,如果夜里发热,您派人再去叫臣就是。”刘太医道。
姜妙见太子给自己使眼色,上前笑道:“本宫会亲自看着太子喝药的,劳烦刘太医了。”
“父皇身体怎么样了?”周承庭没什么精神的阖着眼,忽然问道:“没有发热罢?”
刘太医恭敬的回道:“殿下放心,皇上也有些发热,已经服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周承庭这才点点头。
姜妙跟了出去,细细的问药该怎么煎、怎么喝,听到声音远了,周承庭立刻翻开被子下了床,也不用人服侍,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夜行衣,自己动作利落的换上。
“殿下,您真的在发烧!”姜妙此时又是对误会太子的愧疚,又是担心太子的愧疚,她立刻道:“殿下,我带人去也是一样的,您若是怕别人认不好阿娆,我比您对她还熟。且我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你那点子功夫,不过是你哥哥让着你罢了。”周承庭还有心思跟姜妙开玩笑,他见姜妙真的急了,正色道:“你要留下来照顾我,挡住想要刺探消息、想见我的人。只要是皇上不来,安贵妃她们也不敢硬闯。”
姜妙狐疑的看着周承庭。
“殿下,我不傻。”姜妙定定的道:“您若是装病,没有太医诊脉,还有这种可能。来人是刘太医,皇上他们也就放心了。”
周承庭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妙,听话。”周承庭用兄长般的口吻,安抚道:“只这一夜的时间,无论结果如何,明日一早我定然赶回来。”
“阿妙,我不想后悔。”
说完,周承庭拍了拍她的肩,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阿娆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还活着,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阴差阳错间,本该滑落山崖的她竟被一棵长出来的树给拦住了。她的衣带,勾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
天色越来越暗,阿娆看不清自己距离山谷有多高,多远。她小心翼翼的抱住树枝,想要努力往上爬。
风一直没停,雨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拍在树枝上、山崖上、她的身上。
凄风冷雨中,阿娆还在强撑着。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身上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擦伤,头发散乱着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至极。
今日风很大,雨也很大,就像六年前一样。六年前刺骨的冷风、冰冷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她一个人无助的在密林中踉跄的跑着。
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她不能死,她的命是奶娘用自己和女儿的生命保下来的,她没有轻易去死。
她亲眼目睹奶娘用石头砸烂了自己死去女儿的脸,颤抖着给女儿换上了她的衣裳,只为了保全她的性命。
是以再怎么艰难,她都努力的活着。哪怕是从郡主之尊沦落到卑贱的奴婢,被人辗转卖来卖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儿,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到了如今,真的是天意难违么?
她还有些遗憾。
没来得及报答太子妃娘娘的恩情,没有能对太子殿下说上一句心里的喜欢。终究她也对不起奶娘,她没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