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依旧趴在那里看她的无声电视,只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季逸林走到床边,俯□轻声唤道,“随便?”
随便没反应。他肋骨倒是没真断,不过也伤得不轻,关键是背后还被怨魂扒拉出了不少伤口,现在是趴着睡也痛,仰着睡也痛,只能侧身蜷着,睡得极其痛苦。
偏偏这么痛苦他还是睡着了,还深陷于梦靥中不能出来,眉头紧锁,咬牙微微地摇着头。
“随便?”季逸林又唤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
随便猛然间睁大眼睛,面色苍白,神色惊恐,眼睛几乎对不上焦地望着墙角,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口气,接着开始大力喘息。
“……怎么了?”他
喘了一会儿,抬头看见季逸林担忧的神色,沙哑地问。
“你做噩梦了,”季逸林道,坐在床边按住他的手,“擦擦身再睡吧,舒服一些。”
随便浑浑噩噩地,接过季逸林递来的毛巾胡乱擦着脸。
“做什么梦了?”季逸林问。这几日都是,随便经常半夜从梦里惊醒。
随便晃着头,“没什么……”
从季逸林在麦当劳叔叔面前说出类似“告白”的那段话的那天开始,他似乎总是重复着与之前相同的梦境。白姐坐在窗前、对着未婚夫的头颅梳着头发,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要不就是他自己不断不断地跑着,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这俩日梦境的内容多了一些,总有一个人影,让他觉得满心欢喜,却无法靠近无法看清,尔后那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他便像从云端坠入地狱,心情大起大落,极度的绝望和悲痛,几乎要控制不住在梦中的痛苦嘶吼。
头脑混沌,胸膛里一阵燥热,伤口又痛又痒,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于是下意识地握住季逸林稍显冰凉的手,摁在自己脸上,呆了一会儿,突然惊觉,尴尬地放开对方。
季逸林笑了笑,替他把遮住眼睛的一缕刘海拂上去。
擦了脸,季逸林便接过毛巾继续帮他擦手臂和后背,宾馆的毛巾质量并不见得多好,粗糙的线头不小心掠过了伤口,随便轻嘶了一声。
“痛?”季逸林顿了手。
“没事,”随便红着脸含糊地道,将脸埋进被子里。
季逸林才擦了一半,他已经又困又累到又要睡着的状态,迷迷糊糊地眯缝着眼,捞住起身的季逸林的衣角。
“别走……”他听见自己低声道。
“我去换洗毛巾,”季逸林的声音听进耳朵里有些模糊,“马上回来。”
他强迫自己撑着眼皮维持着一丁点的清醒,总觉得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好不容易季逸林终于回来了,开始继续擦身,他便伸出手去,牢牢扣住对方未拿毛巾的那只手,这才放心地继续睡了。
季逸林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也不挣脱。待擦完了,便将毛巾丢在床几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随便的脑袋挪到自己胸肩处,替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低头看着随便的发旋,垂下眼睫,眨了眨,接着便微微有些脸红地,犹豫地,摸索着,偷偷抚上对方温热的脸颊。
修长的指尖轻颤着抚过绵软的唇。
深呼吸。深呼吸。
“噗……”藤蔓从床脚冒了只眼睛,“恩人你在做什么?”
“……”
季逸林淡定地伸手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