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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等人走后南殊还巴巴地问了一句:“殿下,奴婢要出去跪着么?”
太子殿下低头处理政务,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想跪就自己滚出去。”
南殊自然不去。
外面太阳又热,要真的跪上一整日膝盖就别想要了。可如今她正‘罚跪’呢,又不能走,想了想走上前替殿下研墨。
她一双手生得极好,十指纤纤拿着青松子。乌黑的墨条衬的手指瓷白透亮,指尖还透着粉。
宋怀宴看了一眼,倒也没开口阻止。
南殊心细,人也聪慧,研磨虽是件小事但她做起来却是极为顺手。太子竟是由着她,就这样呆了一下午。
直到天色渐晚,门口的小太监前来通传:“殿下,淑贵嫔在门口求见殿下。”
南殊研墨的手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她一直都知晓珍贵嫔受宠,可却没想到她这样肆意妄为。太宸宫素来不让后妃进入,殿下刚因为这事惩罚了赵良娣,珍贵嫔就敢在这个点亲自来太宸宫。
这无异于向所有人表示,阖宫上下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便是自己。
不知珍贵嫔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自信自己不会被殿下叫出去。
南殊想了想往日里珍贵嫔的荣宠,她的确是有这个资本。赵良娣怕有多恨她,就有多嫉妒。
太子殿下闻言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手捏了捏眉心。低垂着的眼帘中不知在想什么,却也没开口叫人下去。
门口小太监还在等着,南殊自然不会如此不识趣儿。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乖觉道:“殿下,那奴婢告退。”
珍贵嫔都来了,除非她傻了才留在这儿碍眼。
她曲着身子,细腰盈盈一握,低垂着的颈脖中露出一截细细的白。
女子听话是好事,识趣的模样也很惹人怜爱。
太子殿下捏着眉心的手松开,目光又忍不住地落在她细腰上。
这平平无奇的脸之下,掩盖的是张绝世容颜。宽大的衣裙里,掩盖的是肤若凝脂。
“去吧。”
他附下身,虚扶了她一把,微屈起的手指落在颈脖上,来回逗弄了一番:“孤等你。”
南殊撩起眼帘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弯着腰退下去。
出门之前,她听见里面道:“让珍贵嫔进来。”
南殊往日只听说珍贵嫔如何如何受宠,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实处。
她刚从太宸殿中出来就碰见珍贵嫔。
她刚从轿撵上下来,此时眉眼透着一丝倦色,青烟含翠般的眉心微微笼着,却丝毫都不影响那张脸上的艳丽。
娇而不媚,眉眼自打三分傲气。那张脸就像是朵盛开的牡丹,漂亮到让人恍惚。
南殊收回眼神,退至一旁让开
珍贵嫔扶着宫女的手走了上前,正是夏日,她穿着一袭水月纱的梅子色长裙,红唇勾起,微微仰着下巴。
明艳逼人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南殊身上,又轻轻挪开。
“殿下。”殿门打开,人刚进去就传来一声笑,珍贵嫔撒着娇:“殿下让嫔妾好等。”
南殊跪在地上,直到背后那道门关起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长秀宫南殊没去前殿,赵良娣装病争宠,先被殿下敲打,又被珍贵嫔无形中狠狠打了一巴掌。
赵良娣早就成了笑话,这个时候谁过去,谁就是触霉头。
孟秋回来的时候,满脸的疲倦:“迎春都被主子打了一巴掌。”
迎春是赵良娣从宫外带回来的,平日赵良娣最是信任她。连着她都受了罚,赵良娣只怕已经气疯了。
南殊嘱咐:“这段时日你少去内殿。”
赵良娣失宠早就有了征兆,如今还只是刚开始。若是起不来,这宫中任凭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何况她的事也瞒不住多久……
南殊揉着眉心,想到太子殿下的话,她深知殿下不会给她太多时间。
她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中的锦盒,从里面拿出封信来。
孟秋看到这儿,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姐姐,快烧掉。”若是信被人看见,或者殿下知晓,怕是……
“不。”南殊摇着头,看着信封上的龙飞凤舞的裴鸿雪三个字,深深地叹了口气。
宫女与侍卫之间只要私交,黑的能说的白的,藏的再深日后也能被找出来。
这把柄在手,就看你如何利用。
她今日拒绝殿下并非故作矫情,而是她还没拿到这张免死金牌。
“你帮我带句话,就说三日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