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大校掸了掸商有端军装上灰尘,推心置腹地说,“你看啊,这个,环境造就人格,人要适应环境,你是在不知不觉中意识被侵染了,这叫潜移默化,实在是防不胜防。”
“我非常认同……”
“真的?那太好了。”大校打断,笑得温柔贤淑,“我们一起努力,会成功扭转的。”
商上校接着说:“……此事跟我的主观意识完全没有关系。”
“当然,当然。客观因素造成的。”
商有端握住大校的手,贴在额头上,温和地说:“妈,所谓客观因素,就是先天造成的。现在努力已经来不及了,其实,您早就知道,您都努力七八年了,以至于亲朋好友里的适龄女孩都认识我,可您看,至今毫无改观。”
大校“嗖”一声把手抽出来,“你什么意思?”
“在我成为受精卵之前,您就应该努力了。”
大校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厉声训斥:“怪到我头上来了?好!简直好极了!你这是推卸责任!”
商有端站起来,身形笔直,“报告首长,您也可以推卸责任,您可以说是商中将的精子患了性别紊乱症。”
大校气急了,抖着嘴角断喝:“商有端!跟那什么导游分了!这是命令!”
商有端目不斜视,与大校对视,大校眯着眼睛,精光大盛,直勾勾盯着他。
阳光照进窗户里,头发上跳跃着灿烂的瑞彩,俩人对峙,空气变得稀薄。
没多久,大校重重拨了拨头发,风平浪静地问:“长得很帅?”
嘴角上扬,“一般。”
“生米煮成熟饭了?”
“没有。”
大校“腾”站起来,把商有端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咬着牙问:“香烟呢?”
商先生掏出香烟递过去,嘴里说着:“人家医院不让抽烟。”手上却已经帮她把烟点着了。
大校吸了一口,“我应该表扬你。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开始帮他披荆斩棘搭桥铺路了,你这模范丈夫当得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商有端低着头找烟灰缸,看见齐大人一脸困惑,垂下眼睑,端了个茶杯给大校递了过去。
大校弹了弹烟灰,“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这关你过不了!”
商上校往旁边一站,后背挺直。
“说话!”
商有端就近坐下,“妈,我向国防部提交了去伊朗的申请。”
大校冷视。
“即使没有导游,也一定会有教师、医生、售货员、司机……您注定没有孙子。”
大校掀眼皮,寒光尽显。
“但是,如果我去了伊朗,那么,您极有可能失去的是儿子。”
大校一愣,抬手把香烟扔进茶杯里,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威胁我?”
商上校掏出香烟点着,吸了一口,笑说:“父母是斗不过子女的,爱的分量不对等,父爱母爱最悲哀。”
大校僵着身体扭头就走,商有端走过去帮她开门,扶着她出去,大校推了他一把,“你给我老实活着,你是你爷爷选出来给兄弟姐妹们当挡箭牌的!家族以后就靠你了。”
商先生弯下腰,笑说:“谢谢。”
大校脸色蜡黄地走了,从头至尾没看病床上的齐大人一眼。
门口站岗的小张直咋舌,悄悄地关房门,偷偷瞟了瞟大队长,正缓步踱到沙发边坐下,对齐大人微微一笑,架起腿垂着眼,沉静地看书——《横向比较晚明城市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