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管嘉明就像個越燃越烈的篝火,齊尋吹不滅,也澆不熄。
他光亮萬丈,舉重若輕地照出齊尋無邊的陰霾,他越挫,管嘉明就越勇,意志宛若朝陽,濃郁得讓人無法忽視。
沒等到齊尋回答,管嘉明主動遞了台階。
「對不起。」他自省般地道歉,「我太著急了。」
他鬆了手,也卸了力,懷抱脫離。
清風一卷,齊尋的黑髮輕軟。
有人撒了謊。
有人動了心。
齊尋:「管嘉明。」
他撞到他的目光,不再躲藏。
「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最後一個環節將近七點才正式開始。
天色漸晚,賓客已經散去,只剩下郎娘以及他們的家眷。
太陽還沒落山,時間很緊,齊尋沒帶燈光,夜晚相機會有噪點,他必須趕快結束拍攝。
此時的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維繫著忙碌的情境,他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齊尋眉頭緊鎖,手腳並用。娘和郎的位置一個在橋頭,一個在橋尾,隔著長長的距離,卻連成一條筆直的線。
他盯著相機,擺正手臂,對的位置不上不下,連拍幾張都不怎麼滿意。
齊尋很少感到心浮氣躁,他覺得自己需要像個構圖和角度才行,他一橫,脫離了橋面,緩行到橋底,來到河岸邊,舉起鏡頭。郎撐著一把傘,娘眺望遠處,他們站在質樸的橋面上,像兩團攝人心魄的火苗。
隨意的轉變反倒找著了合適的位置,齊尋進入狀態,一邊對郎娘做動作指導,一邊勾畫方寸里的人間。
拋開雜事紛擾,他內心找回一絲平靜。
川流不息的河流,水面澄澈見底,齊尋瞥見自己的影子,他似乎身處桃花源。
幾張照片下來,他終於拍到滿意的。
他遠遠地對橋上二人說:「可以收工了。」
落日癱在山間。
齊尋關閉相機,將相機塞進包里,他一手拿著包,回頭看時發現這路竟然是一道緩坡,他來下沒留意這麼多,要上去了才體察出幾分為難。
看了眼四周,管嘉明好像不在,他不知道去了哪裡。
齊尋抓著草根,一使勁,人還沒上去,雜草被他拔了下來。
靈光一閃,齊尋決定借用度,只要他能快步衝到果樹下,就能找到暫且停靠的支點。
這種場合,相機的重量是累贅,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放手一搏。
就在他進行第一次加的時候,遠方傳來幾聲刺耳的鳴笛,烏雲沉沉地砸了下來,幾絲雨落在他頭頂,視野更暗了,他連果樹都辨不清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