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对她的喜欢,才是真正刻骨铭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雪里许久未动的缘故,李姝低头时晕得厉害,大片的积雪刺白,针一样扎着眼睛。
她揉了揉眼,视线却越发模糊,她想唤一声让一旁的王负剑扶她,可嗓子却像哑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只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般向下倒去。
狗日的西施毒又来了。
李姝亲切问候自己父亲的祖上十八代。
刺白的积雪越来越近,意识彻底消失前,李姝心头只剩一个念头——王负剑这个铁憨憨,杀人的能力一等一的好,可做起护卫来,却是极不称职,她都这样了,他还没发现她的异样。
可怜她这张持美行凶的脸!
再睁眼,李姝是饿醒的。
但她无暇顾及饥肠辘辘的肚子,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很好,光滑,细腻,没有脸摔在地上受伤后留下的痕迹。
看来雪原下没有甚么硬东西,她这张脸才得以保住。
李姝松了一口气。
脸上无事,她这才有心情查看周围环境。
这一看,便让她眯起了眼。
入目的是算不上精致的承尘,浅青色的帷帐垂在四边,屋里虽燃着熏香,却不是她用惯了的苏合香。
这不是以奢靡著称的她的长乐宫。
李姝瞬间警惕起来,反手抓住自己手边唯一的硬物——硬邦邦的枕头,向帷帐外看去。
浅青色的帷帐一层又一层,外面隐约有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身影,男子觉察到她醒来,声音冷冷的:“喝药。”
说完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帷帐,送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是王负剑。
李姝放下枕头,心中明了。
她是树敌无数的长公主,不在宫中只会引起朝臣世家躁动,但季青临是为她奔赴益州,她不能不送。
于是她换了衣裳,只带着王负剑,偷偷出宫送季青临。
此地离皇宫颇远,离长安城也有一段距离,她在这里毒发昏倒,王负剑来不及把她带回长乐宫,更不能暴露她的额身份,便只好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又请了医者来给她看病。
王负剑竟然没把她丢在雪地里?
李姝颇感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药她是不会喝的。
她身中西施毒,普通医者根本把不出来,王负剑手里的药,喝了也无用。
更何况,忒苦。
她最怕苦了。
李姝道:“不喝,太苦。”
帷帐外,王负剑眉眼似剑,气质如刀,冷声道:“你寒气入体,若不喝药,无人替你收尸。”
“我不管。”
王负剑在身边,李姝分外安心,往床上一躺,懒洋洋说道:“你见过哪个女子喝药是干巴巴喝的?没点蜜饯怎么喝得下去?”
“更何况,我可是长公主,你把我安置在这,已经很委屈我了,还让我喝不知从哪弄来的药,谁知道有没有用——”
“砰!”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王负剑转身离去重重关上房门的声音。
这关门的声音,一听便极为不耐烦。
李姝冲着紧闭的房门翻了个大白眼。
垃圾王负剑,她当初不应该只弄瞎他的眼睛,她就该把他的手脚一块剁了。
这年头,在她面前横的人,全聚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了。
李姝揉着眉心披衣而起。
其实她没这么矫情,她是苦日子过出来的人,什么罪没受过?又怎会非要吃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