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耀睁大眼,对上了郁澧的视线。
这是宁耀第一次见到郁澧这么可怕的眼神,仿佛染了血的尖刀,能将一切斩碎。
明明那么可怕,眼前杀戮的场面也是非常血腥,宁耀却只感到了安心。
他紧握着的拳头松开,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
这时,从那两个妖被劈开的地方,度极快的飞出来巴掌大的灰色残影,往着房门的方向逃去。
只不过在下一秒,那两个灰色残影停住动作,身不由己的飞向郁澧掌心,被郁澧牢牢握住。
那灰色残影正是霖绞兄弟二人的妖魂,妖族只要妖魂还在,就能苟延残喘,而妖魂死去,才是真正的消亡。
霖绞兄弟俩来这里之前虽说抱着必死决心,自认为对一切无所畏惧。可在对上这个男人黑沉的眼眸时,一股恐惧压抑不住的从心底升起。
和看起来好说话的宁耀不同,这男人绝对不是什么仁善之辈,他们说不定会比死还要惨,会三魂七魄尽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消失
凄厉的求饶声从妖魂里响起:“大人饶命啊我愿把全部身家献给大人,为您当牛做马,只要您能饶我一命”
“您要什么我都会去找给您,什么都可以”
这些妖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宁耀听着这些话,狠狠皱起眉。
“不要,他们杀了好多人,不是好妖怪”
全身都泛着粉的美人喘息着,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他们他们还欺负我。”
那杀神看过来,冷硬的眼神染上些许温度,于杀戮之中放软了语气:“嗯,别怕。”
郁澧手上灵力运转,两团妖魂顿时无法再说出话,只剩下惨叫。
郁澧冷冷道:“尔等妖魂会化作人形,封锁妖力,前往人世间,代替被卖入勾栏之人,尝遍人世之苦,永世不得解脱。”
妖魂上浮现出具象化的恐慌。
他们是拥有神兽血脉的妖,天生高于凡人一等,若是被卖到凡间勾栏之地,岂不是
他们哪里受到过这种羞辱
“不”
郁澧一挥手,叫声戛然而止,地上的肉身连同妖魂,通通不见了,房间像是什么也没有生过那样整齐而温馨。
杀戮对于郁澧来说再寻常不过,早已不能激起他心里半点涟漪。不同寻常的是,这一次杀完妖之后,一个走路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的人向他扑过来。
宁耀的状态明显不对,郁澧一眼便看出他中了情药。
哪怕放在半个月以前,这样凑过来的人早就被他一剑封喉。
他经历过太多,不管是让自己中药想要接近他的,又或者是直接想给他下药的,数不胜数。
多年里养成的习惯提醒郁澧将人击杀,又或者是直接离去,让人扑一个空。
可郁澧最终还是僵硬着站在原地,被扑过来的人抱住了手臂。
“你怎么就这么过来了这里可危险了,你知道吗。”宁耀声音绵软又委屈,“当初我就不该去看那个热闹,他们好坏呀,坏死了。”
宁耀如今体温灼热,郁澧身上的温度对于他而言十分凉快。他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握住郁澧带着凉意的手,又把脸埋在郁澧那黑色冰凉的长袍上。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后,那股难受更甚。宁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变成宝石,滚落了一地。
“我好难受啊。”宁耀说。
眼前这个人是唯一能够让他安全倾诉,不会对他产生欲望的人。整个世界都会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体质所诱惑,只有郁澧不会。
宁耀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抬起,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低头凝视着他的郁澧。
郁澧捏着他脸的手,在宁耀看来也是冰凉而舒适的,他呼出一口气,如同猫一般的哼了两声。
就着这样的声音,带着粗糙剑茧的手指放到宁耀娇嫩的脸上,微微运用起灵力,将往下流的水滴蒸干。
“哭什么,不是说流眼泪会痛,身体承受不住”郁澧问。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怎么会这么难受是不是一定要被那什么,才能把这个药效给解除了”宁耀哽咽道。
他想起各种里那必备的效力强劲,不生点什么就无法解决问题,甚至会暴毙身亡的春天的药,顿时哭得更凶了。
就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都没有用,完全不讲科学
“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能不能下手快一点,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让我灰飞烟灭了。”宁耀恳求道,“反正你也是想要杀我的,帮我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我把我的遗产给你。”
郁澧依然垂眼看着宁耀,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