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燁跑起來的時候,當真如風一般快。我奮力跟著,也幾乎跟不上。
他也不猶豫,跑向路邊一名專向遊人出租馬車馬匹的販子。
未等那販子招呼,子燁已經掏出了幾枚銀錁子塞他手裡。
「這馬,我買了。」
說罷,他一把將我抱到馬上,而後,從驚愕地低頭看錢的販子手裡奪過韁繩,翻身而上。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不待我回味被他抱著上馬是神馬感覺,他已經緊貼著我的背後,叱一聲,縱馬奔去。
我不會騎馬,驚魂未定之中,只能一手緊緊提著燈籠,一手抓著馬鞍的邊沿。野跳躍得眼花繚亂,屁股下一陣亂顛,幾乎把我癲下馬去。
縱然如此,我卻知道自己其實不會有什麼事。因為子燁的手臂在後面圈著,頗為有力。
據說馬匹在夜裡視力極佳,能看清夜路。
子燁顯然對西市很是熟悉,只往人少之處跑,穿過一道橫街之後,就將喧鬧的人群拋在了後面。
風呼呼刮過耳邊,冷得很,卻無法讓心跳平靜下來。
七拐八繞之後,子燁終於緩了下來。最後,他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裡停住。
他下了馬,而後,朝我伸出手。
我把右腿從另一邊收回來,伸出手臂。
他先接過花燈,放在地上。再一手攬過我的腰,將我打橫抱下。而後,放在了地上。
雖然自從那夜在榮春宮相遇,這是他第四次抱我。但這種抱法,是第一次。
就像小時候,乳母這麼抱著我,哄我去床上睡覺。
我耳根發燙,只覺比方才還要刺激。
再抬眼看他,他也看著我。
地上的花燈里,蠟燭仍好好地燒著,淡淡的光照,能讓我看清他此時的模樣。
雖看不清他有沒有臉紅,但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喘著的氣息,在夜色中與我觸碰,我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
方才在馬上奔得太兇,我們二人的風帽都掉了。現在看來,多少有些狼狽。
我不由笑起來,伸手指了指他的頭髮:「你的發冠歪了。」
子燁回過神來,摸了摸頭上。
我說:「你低頭過來。」
他低下頭。
子燁的頭髮很是不錯,摸上去光滑得很。沒多久,我就將他的發冠扶正,重系好。
抬起頭之後,他說:「你的髮髻也要散了。」
我也摸了摸頭髮,發現果然如此。那風帽本就壓在髮髻上,經著方才一陣劇烈奔跑和顛簸,不散才怪。
見我要整理頭髮,子燁道:「我來。」
寂靜的巷子裡,他的聲音很低,透著些許溫柔。
他伸手,不必我低頭,也能輕易夠到我的頭頂。
發間傳來細微的拉扯,麻麻的。他整理我的簪子的時候,我被戳一下,「嘶」一聲。
他忙停下,而後,小心翼翼地將它插好。
停下之後,他沒有動,仍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