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不會在他面前露怯。
「自是來散心。」我說,「這些日子,我日日滑冰。雖然冰戲會過了,可突然閒在家中,到底不習慣。」
齊王沒說話,也不知信不信。
我抬眼瞥了瞥他。想來是為了不引人矚目,今日,他穿著一身布袍,與那些來灞池上玩耍的同齡少年男子並無二致。
不過這顯然是徒勞的。他那張臉,就算穿一堆破爛,也會有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灞池很大。他拉著我,到了一處無人的冰面上,終於停了下來,將手鬆開。
我此時已經定下了許多,道:「殿下來見我,莫不是為了昨日之事?」
「正是。」齊王道,「你昨日不曾回答就走了。」
我其實很是欣賞齊王這種有話直說、不藏著掖著的性情。雖然有時候,確實會讓人難為情得想鑽到地縫裡去。
「我還不曾想好。」我也不拐彎抹角,答道,「殿下知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父親准許,我如何答應殿下?你我皆是受了聖賢書教誨之人,豈能做出那目無禮法之事?」
這等說辭,我是跟明玉學的。
她教我,無論是為了敷衍別人,還是因為一時拿不定主意而推卸態度,搬出大道理是最好用的。道理越大越好,對方十有八九要被堵回去。
齊王卻道:「孤自會向國公提,不過在這之前,仍須得問你。」
我看著他:「這不是一樣?」
「不一樣,」齊王道,「向你父親提,是為了結兩姓之好,向你提,則只關乎我們二人。孤從不強迫他人做不願做的事。」
話說得好聽。我心想,你昨日親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方才拉我的手,也曾事先問過我。
我壯起膽子,道:「既然如此,有些事,還請殿下先說清楚。」
「何事?」
「殿下是何時喜歡我的?喜歡我哪裡?」
齊王愣了一下,隨即將目光瞥向別處。
「說不上何時。」他說,「孤喜歡誰人,自是喜歡所有,分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我慣於糊弄別人,自是不會被這般三言兩語糊弄了。
「怎麼說不上來。」我反駁道,「我喜歡的東西,不用細想,都能說出它們的好處來。」
齊王看了看我,道:「你喜歡什麼?」
「譬如杏仁桂花糕,我喜歡吃,是因為我母親在的時候,總會親手做給我吃。」我說,「我還喜歡吃酪櫻桃,理由無他,就是愛那股酸甜和酪香。」
齊王不為所動,道:「你只說吃的,那麼人呢?你上次說,你與七皇子相交甚篤,乃是髮小。既如此,他定有你喜歡的地方,你喜歡他什麼?」
我說:「他好處多得很,說話風,人緣廣善。他最大的好處就是講義氣。無論什麼事,他總會站在我的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