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吉本以為她這樣散漫的態度,銜月這樣忠心的人,至少會勸她稍微對謝狁上些心,可這次銜月仍舊沒有。
李化吉便不去多想,等馬車駛到兵衙門口,就被攔下?來盤查了。
其實謝家的馬車上都會掛著牙牌,以示身份,而基本上掛著謝家牙牌的馬車在建鄴各處都可暢行無阻——包括大明宮——卻?偏偏被攔在了兵衙門口。
銜月下?去與人交涉,隔著竹捲簾,李化吉聽到她說?:「是大司馬夫人親手?做了點心,給?大司馬送來,還請小將軍通融番。」
那穿著甲冑的小將便道:「什麼?大司馬夫人,我不認識,大司馬有令,兵衙重地,除非有通行的令牌,否則一概不得擅入,違者?軍法?處置。這位小姐既說?馬車上的是大司馬夫人,便回去請夫人讓大司馬送塊通行令牌來,這不難吧?」
李化吉便知道了,銜月為何不在意她把點心做得一團糟,因為從最開始,銜月就知道,這點心是送不進兵衙的。
她低頭,打開食盒,食盒的保溫效果很好,一路趕來,點心還散著熱氣。
她抿了抿唇,到底是花了心思做的,也不願浪費了,便捲起竹簾,提著食盒步下?馬車。
銜月看到,忙來扶她,李化吉擺手?拒了,又將手?里?的食盒遞給?小將。
此時兵衙門口不知在做什麼?,時不時有軍士單馬縱進縱出,但依然是很有條理的樣子,不見慌亂,大抵前線無事。
李化吉是心知既然連兵衙都進不了,那自然也打聽不出戰報,便只和小將道:「我不進去,還托小將軍把食盒送進去給?大司馬。」
小將看了她一眼。
李化吉生得溫柔嫵媚,低垂眼瞼說?話時,會讓人萌生幾分被她垂青的榮幸之感。
其實小將很想幫她,可是謝狁實在兇殘,於是猶豫再三,還是道:「這位夫人,不是我不肯幫,實在是軍令有言,不明來路的食物,不能隨意進兵衙。」
李化吉一頓,慢慢地把手?伸了回來。
銜月看了眼,還待要請求,李化吉便道:「罷了,軍令在此,也不好為難小將軍。」
她與小將道謝,轉身就回馬車上。
縱然最開始是不樂意給?謝狁送點心的,但眼看著親手?做出來的點心都沒機會送到謝狁面前,讓他知道,李化吉還是會覺得有些不滿,她盯著放在案几上的食盒半晌,決定?要把它送進謝狁的住處。
至少得讓他記得她也曾為他洗手?作羹湯這份情。
*
謝靈縱馬入兵衙時,卻?被小將給?叫住了。
他牽住韁繩,坐在馬上,居高臨下?道:「何時?」
小將道:「方才有個自稱是大司馬夫人的女子拎了一盒子親手?做的點心,來尋大司馬,因為軍令,我叫她先?回去了,還望謝副使?告知大司馬一聲。」
謝靈一愣,道:「我知道了。」
他縱馬進入,尋到謝狁。
謝狁正在看戰報,戰局仍在他的掌控之中,照此下?去,離把北朝兵推回長江以北已不遠了,從前只有大晉挨打的份,哪有大晉打北朝的好事,謝二郎躍躍欲試,想要跨過長江乘勝追擊。
謝狁預備寫信勸他冷靜,對於北方,依照大晉的國力?還不是時候。
謝靈就是在此時進來的,他先?復命:「治粟內史已答應命人再運萬石糧食去前線。」
謝狁頷,已示知曉,卻?見謝靈未如以往般機靈地退下?,而是躊躇在原地,似有話要說?。
謝狁皺眉:「有話直說?就是。」
謝靈道:「方才三少夫人來過,給?大司馬送她親手?做的點心。」
謝狁便道:「是母親的意思。她人呢?」
謝靈道:「被攔在門口,因為進不來,已經?回去了。」
謝狁方才滿意地點頭:「兵衙重地,閒雜人等原本就不該擅入。」
謝靈小心翼翼地問:「那大司馬今夜要回去見三少夫人嗎?」
謝狁冷靜道:「看軍務多少。」
但好在未到戌時,謝狁便把今日的軍務處理完畢,可以騎馬歸謝府了。
一路燈火葳蕤,酒肆茶坊,喧囂熱鬧,小攤雜耍,人頭攢動。前線作戰,但建鄴仍舊繁華如初,謝靈看在眼裡?,有幾分欣慰。
但一路燈火通明,到了鶴歸院,內進的院子依然早早滅了燈,謝靈猶然不信,掏出核桃大的懷表看了好幾眼,確信就算是現在也只是戌時一刻罷了。
謝狁抬步就進了自己住的正房,謝靈忙把懷表揣起:「大司馬不打算去三少夫人那了?」
謝狁看了他眼,道:「她肯定?把點心放在了我這兒,我總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謝靈覺得謝狁這語氣有些怪,沒有被娘子惦記的甜蜜意味,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
但好端端的,謝狁又戲謔什麼?呢?
等步入正房,果見一個食盒被端端正正地放在紫檀木的圓桌上,謝靈趕緊替謝狁打開,第一眼就受了驚嚇。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不堪入目的點心。
三少夫人怎麼?拿得出手?的?
他手?持著盒蓋,在蓋上和不蓋之間猶豫不決,謝狁卻?已經?看到了,沒什麼?意外?的,他用筷子夾了一個,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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