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這個瞬間體會到了母親的心情,一種始終被注視著的惶恐,以及無法預知的不安。
【秦思意】:你在哪裡?
【李卓宇】:城央。
【秦思意】:不許看我!
【李卓宇】:什麼?
秦思意沒有再繼續回復對方的問題,他按下了鎖屏,緊接著就將手機丟進了抽屜里。
他能聽見鈴聲還在房間裡不斷響起,催命似的不止不休。
直到一縷微光穿過越過窗台,鋪灑著落向地板,在躍上秦思意的腳背的同時,也終於令那惱人的聲響戛然而止。
他遲鈍地轉頭朝窗外看去,一輪朝陽正從湖面上緩緩升起。
緊繃的神經忽地就在浮動的光屑里斷開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而後頹然蹲在了地上。
少年輕顫著雙肩環住了自己,將那張臉埋在膝間的陰影里,末了於晦暗中悄然逸出一聲嘆息。
相較於秦思意,鍾情的聖誕節其實要好過許多。
除了無聊,似乎也沒有可以抱怨的內容。
與前者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了B國的午後,鍾情捧著手機一直等到了入夜,可屏幕上卻始終靜悄悄的。
不止秦思意,任何人都沒有想過要找他。
他百無聊賴地在前廳與門廊之間走了一圈,將頭頂的吊燈開了又滅,只差沒有像電視劇里那些熊孩子一樣在地上滾著玩。
屏幕是在某個燈光熄滅的瞬間亮起的,倏地在不遠處的邊几上投出一道光亮,將一旁的花瓶都照出了晃眼的色彩。
不知怎麼,鍾情預感到了那不會是秦思意。
於是他慢條斯理地踱步過去,任影子在柱石與窗欞的遮蔽下忽隱忽現。
若是此時有人正巧站在他的身邊,那麼對方或許就能察覺到鍾情被倏忽放大的漠然。
籠統卻專注,像是需要多年沉浸才會有的傲慢姿態。
手機里是父親安排的助理髮來的資料。
近期的幾場拍賣會給出的拍品里,只有一場列出了翻書杖。
鍾情原本並不心急,可在打開圖片的瞬間,銀雕包裹的琥珀杖體頓時就讓他想到了秦思意那雙映著月色的眼睛。
泛著溫潤的奪目的水色,神態卻仿佛纏著月光似的涼,泠泠朝鐘情望過去,說不清更道不明,對方心裡究竟是怎樣一種意味。
拍賣當天,鍾情的父親將最終的定價權徹底交到了鍾情手上,舉牌到了第十二次,加價便逐漸出了鍾情預先給出的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