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梁芳草雖然嘴上說著討厭,但到底還是接過了林之沐遞過來的抹布。兩人一個洗碗,一個把碗擦乾,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秋天深夜的小屋裡,滿滿都是溫暖的光。
凌晨兩點了。身高腿長卻委屈地躺在梁芳草家沙發上的林之沐閉著眼睛,像是睡熟了,但微微紅著耳朵還微微地豎著聽梁芳草的動靜。
梁芳草沒睡,她已經輾轉多次了,她很少有這種吃飽了卻睡不著的時候。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林之沐終於沒忍住問出聲了,因為很晚了,剛才他做餃子的時候沒敢給她做多,只給她吃了十個,應該不算多吧?她的胃不好,好像,是有點多了?
「不是。」梁芳草聽到林之沐的聲音,翻身面對著林之沐的方向趴著,床頭的小夜燈襯得她一張小臉散發著一種魅惑感。林之沐只看了她一眼,便再次閉上了眼睛。這磨人的小妖精,這麼向他趴著,他一眼看過去便能看到她的胸口。唉,最近他的定力越來越不好了:「不是你為什麼不睡?」
梁芳草咬咬嘴唇,過了一兩秒才說:「我想去非洲。」
林之沐沉默了。
「林之沐,我想去非洲。」她見他沒有反應,再問。
「聽到了。」
「幫我瞞著我爸媽和我姐。」
「不幫。」
「林之沐!」
「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聽說我二姐在那裡,我去找她。」
八年了,她終於打聽到了二姐的消息,她犯的錯誤,她要去更正,她要去把二姐找回來。
「6長亭已經去了。」林之沐忍了忍,還是把這個名字說了出來。「6長亭」這三個字,這十年來的暗傷,這個笨蛋,喜歡了一個人那麼多年還不肯放棄。
「我知道,我也想去。」她知道6長亭愛二姐,也知道二姐愛6長亭,但是,是她導致了二姐的出走,她必須去面對這一切。
「再等兩周。」兩周後,他完成了論文答辯,去非洲做無國界醫生的申請也應該批下來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去。
「為什麼要等兩周?」
「不為什麼。要麼等兩周,要麼你去不了。你大姐懷孕了,她不會答應你亂跑的。」林之沐還小小地放出了威脅。
「好吧。」
「快睡。」
「林之沐。」
「嗯。」
「你總是威脅我,你真的好討厭。」
「嗯。」討厭也比什麼感覺都沒有強。她為6長亭糾纏了十年是笨,他為她打算糾纏一輩子,何嘗不是笨呢?
梁芳草喝得有點兒多了。
她自己知道,因為她看到眼前的人已經開始有兩個影子,怎麼晃都晃不成一個。
還有,她又想起了6長亭。
當然,還有二姐。
二姐離開之後,她真的變堅強了。好好地上了大學,努力地盡最大的努力拿獎學金,經常去做義工,打工養活自己,一直堅持自己的愛好——她喜歡攝影,雖然一開始攝影是6長亭教她的,但是後來她發現了自己真的喜歡,捕捉光影變化的瞬間成了她的一個信仰。
她就是依仗著這樣的信仰,才一點一點地從懊悔與失落中堅強起來的。可是,她堅強起來了,她內心那些陰暗的角落還在,她經常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就會做夢。她會夢到二姐在世間孤獨飄零受人欺凌,最令她無助悲切的是她在夢裡看得到二姐的一切,卻無法幫助她半分。
她很後悔自己喜歡上6長亭,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藏住這份喜歡,很後悔自己試圖去破壞他們,擁有6長亭。這種後悔,她從來沒有說出口過。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很善良,他們都在安慰她這不是她的錯,生怕她因此再大病一場,生怕她再次命懸一線。
梁芳草知道,自己是一個該死的幸運的人,她得到了很多的愛。可就是因為她得到了這麼多的愛,她才愈加愧疚難當。
她看起來很好,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快撐不下去了。除了偶爾在林之沐身邊時她能好好地睡一會兒之外,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睡過覺了。
所以,非洲,她一定要去。她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了錢,學防身術,甚至跑去學醫學護理師學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技能,就是為了能在非洲找到二姐。二姐是醫生,她猜想她應該會在無國界醫生的某個救援點,那裡條件一定很艱苦,所以她還去參加軍事級的體能訓練。她把所有睡不著的時間都花在準備去找二姐這件事情上。
她不知道找到二姐後她會做什麼,她能說什麼,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助二姐走出被侵犯的陰影,更不知道能不能讓二姐與6長亭重在一起……她只知道,她必須去面對。是她自己犯下的錯,她必須去面對,才能對得起她得到的那麼多的愛。
與同事的告別飯,她一不小心就喝得有點高了——心情不好,又裝作很開心,所以很容易喝多。
「芳草,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們快回去。我找了男人來接我,你們不要破壞我勾搭男神。」梁芳草拒絕了同事的好意,她笑嘻嘻地說著,看起來也不像醉。她說到男神的時候,她暈乎乎的腦海中閃過了林之沐那張性冷淡的臉。
林之沐這孩子從小到大都穩重、平靜,幾乎沒有情緒起伏,同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人家黃靜瀾都睡了八百個女人了,林之沐現在還是個可恥的單身狗,而且對倒追他的女醫生、女護士冷淡得結冰,他不是性冷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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