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楠做的事情與梁雲止實在太過相似了。
周一楠唯一沒有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向傅行歌表白了。
周一楠沒有給傅行歌寫過情書。
當然他更不可能像梁雲止一樣,在燒杯里用化學物質寫出了表白的詩句――梁雲止的分子反應式確實發到了傅行歌的郵箱,然而,傅行歌沒能成功地用那些物質寫出來字。
傅行歌對6教授說,她想在生裡面選一位助手:「我看那天幫我把道具搬回來的周一楠就不錯,他好像也是這一屆高考的理科狀元吧?」
6教授同意了。
她想試試看當周一楠像梁雲止一樣在她身邊工作和生活的時候,自己的感覺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為此,傅行歌甚至給周一楠開了小灶,就像她幫助她們同宿舍的女孩子高效準確地考研一樣,她也幫助周一楠準備了準確率極其高的考研資料,她還計劃好了,等周一楠考上研究生之後,她可以跟6教授說一說,看能不能讓周一楠申請到自己隔壁去住。
是的,她試圖複製一種如同梁雲止沒有離開之前的生活。
就像一個非要贏得遊戲的倔強的小孩。
但即使如此,傅行歌也從不曾向任何人打聽過與梁雲止有關的消息。
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梁雲止的時候,她總是沉默不語或者藉故走開――不聽,便可以不記,不念,不思,不想。
她以為。
傅行歌的刻意迴避,終於讓她錯過了梁雲止的死訊。
其實她是有知道的機會的,只不過,她拒絕了。
原來宿舍的三個女孩,偶爾會來找她吃吃零食聊聊天,田小戀有好幾次想提起梁雲止,但是都被其他兩個女孩子阻止了,因為她們都看出來了,向來不動聲色的傅行歌,提起梁雲止的時候,都會十分抗拒。
平時傅行歌雖然冷漠,但挺好相處。可只要提起梁雲止,傅行歌整個人都像瞬間給自己築起來一個冰雪圍牆那般可怕,圍牆上冰錐鋒利凜冽到恐怖。
傅行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任由梁雲止成了一個不能在自己周圍提起的名字,她無法在別人在她面前提起梁雲止的時候保持淡定。
一開始的時候她內心慌亂。
後來她終於能把不聽任何與梁雲止有關的消息當成了習慣的一部分。
那天,實驗室一天的工作完成,傅行歌和6教授各自收拾著手上的東西。6教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提起了梁雲止:「小傅,那個……我想跟你說件事,雲止他……」
聽到梁雲止的名字,傅行歌瞬間心裡一顫,就似被誰在心臟上打了一拳。她反應奇快又莫名其妙,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亮,然後放到耳邊:「喂,媽媽。是的,工作剛剛結束。哦,你說。」
為了避免和6教授說起梁雲止,她竟然在一邊假裝著接到了母親的重要「來電」。
後來的傅行歌無數次覺得當時的自己愚蠢至極。
3
那時候6教授要與她說梁雲止出事了。
作為化學天才的梁雲止被毒販綁架聞影響挺大的。因為梁雲止屬於學校里的交換生,在學校里也興起了一股小小的輿論。但當時傅行歌極其強硬地拒絕與梁雲止有關的所有消息。
6教授走了之後,傅行歌才結束了自己和母親的「電話」。
可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在梁雲止離開之前,她還可以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梁雲止的離開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手,那隻手似在她不注意的某個暗夜悄悄切除了她的大腦皮層,她變得時常會情緒失控。
雖然她還是艱難維持了完美聰慧的天才少女形象,但她自己清楚來自內心的失落和沮喪越來越多,而且不可控制。因為這種失落和沮喪只來自於梁雲止。
那不是6教授第一次提起梁雲止,卻是傅行歌第一次再也控制不住不去想梁雲止。
那天傅行歌自己在實驗室裡面呆呆地看著一堆空燒杯看了很久,才稍微整理了情緒走出來。
寒冬的晚風微涼,落葉在地面上顫抖。顧延之站在路邊的一棵香樟樹下,看起來是在等她。看見傅行歌之後,他慢慢站直了身體,沒有像以前一樣歡快地跳過來,滿面笑容地和她打招呼。
「你還好嗎?」顧延之的臉上多了一些滄桑。半年前他畢業了,聽說家裡的企業出了一些問題。
「我很好。」傅行歌回應得很冷淡。她不想見到顧延之,因為他會勾起她的羞愧感。
「那就好,我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你了,來看你一眼。現在見到了,再見。」顧延之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有微笑的,可昏黃的路燈都沒有辦法完全掩飾他發紅的眼眶。
傅行歌沒有說再見,她從不覺得她與顧延之需要再見。她想再見的人也一直不是他。
走了幾步的顧延之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過頭來對她說:「傅行歌,你知道嗎?你給自己築了一個巨大堅固的玻璃圍城。每個人都看得見你,你也看得見每一個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地靠近你,你也無法靠近任何一個人,我和梁雲止都用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他和我一樣,都沒有辦法靠近你半分。」
顧延之離開的姿勢好像在逃,就似如果他不逃跑的話,將會在她面前徹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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