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京城半月有餘,主僕三人便生生地瘦了一圈。
尤其是蘇婉寧,她?雖不是矜貴之人,可到底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大家閨秀。過了燕州境,沿路的驛站條件愈發困苦,可總有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的車馬。
蘇婉寧為了不牽惹是非,便吩咐丫鬟和婆子?們?低調行事,在驛站囫圇一夜後?便立刻趕路,一刻都不要耽誤。
窮山惡水易生波折。
饒是這?般小心,在即將出?燕州境的那一夜,落腳在香山時仍是出?了意外。
官道寬闊,可左右竟是沒有一處驛站。再往前走?也?只是冒著夜火趕路,越往深處走?越是不安全。
此時的蘇婉寧心中暗生悔意,早知便該坐船去揚州。可她?幼時曾被圓寂大師批過命數,言明她?這?一生最好遠離水路。
是以蘇其正與?宗氏特意替她?安排了這?一批身手不凡的家丁,讓他們?貼身保護蘇婉寧的安危。
可此時的香山附近一片黑漆漆的寂靜。
蘇婉寧撩開車簾來回張望了一番,入目所?及的卻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雖有家丁們?相?護,可心裡還是頗生懼意。
「罷了,我在車廂里休憩一會兒,等有些精神了便繼續趕路吧。」
不得?已,她?只能草草安頓了這?一夜。
管事鮑二聞言便走?到車簾旁,輕聲道:「姑娘,聽前頭走?過的那一小隊商人說,這?香山的官道不甚安全。不若委屈您一番,今夜便連夜趕路,儘快經過香山這?一帶吧。」
此時的蘇婉寧才從暈車之症中緩過些神思來,縱然她?氣力不濟,卻也?將丫鬟和僕從們?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就按管事說的辦吧。」
於是,鮑二便立時吩咐家丁們?朝著香山東側行去。
起先是一切無恙,不過是兩邊密林里時不時傳出?來的幾?聲野獸低鳴而?已,縱然蘇婉寧心生懼意,可有月牙和丹蔻在旁溫聲勸哄,這?點懼意便也?能煙消雲散。
車廂內只有主僕三人和身材健碩的鮑二家的。
夜風習習,馬車即將要越過半輒香山時,鮑二家的卻突然勒緊了手裡的韁繩,示意身後?的家丁們?全體戒備。
前方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可隱隱間有股刺鼻的氣味從黑暗裡緩緩襲到人前,這?股味道像極了深山密林的瘴氣,又?好似西域傳來的一種香料。
聞得?多了,便會頭暈發脹,使人短暫地昏迷。
鮑二立時意識到了官道上的危險,他們?這?兩架馬車必然是被人暗中惦記上了,這?些人蟄伏到夜裡便預備出?手。
「你們?扶著姑娘下馬車,往密林里逃。其餘人拿著傢伙跟我應戰。」鮑二是英平王府的忠僕,此刻雖已有頭暈之意,卻還是強撐著要護住蘇婉寧的安危。
第34章恩情
非但是蘇婉寧始料未及,連常年在外跑商行走的鮑二也不知曉這?燕州一帶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當初燕州還是一片富庶祥和之地,官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潮之中雖有幾個不懷好意之徒,卻?也忌憚著?朝堂恩威,不敢肆意行事。
所以安平王夫婦才敢讓女兒和家僕走官道趕赴揚州。出行前,鮑二更是在安平王府跟前拍著?胸脯立下過誓言,他?必定要將蘇婉寧平平安地護送去揚州。
可如?今的燕州亂成了一灘渾水,寬闊又通明的官道上黑燈瞎火地沒了旁的旅人不說,更有些迷迷濛蒙的香味侵入鮑二等人的鼻間。
寂冷的黑夜之中,鮑二家的領著?月牙、丹蔻和蘇婉寧往密林里逃去。
鮑二與?其餘的家丁則拿著?武器預備著?應對突如?其來?的爭端,只是這?些習慣了走南闖北的家丁卻?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況。
「昨日剛日燕州時一路上?瞧見了好多沿街乞討的小兒,那時咱們便該察覺出不對勁來?。」鮑二扶著?頭?疼欲裂的腦袋,一邊嘆息一邊感慨著?說道。
其餘的家丁團團緊貼在他?身旁,每個人都?強撐著?心裡那股子氣息,若是一旦鬆懈,只怕安平王府的馬車便會被人硬劫了去,連帶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要遭人毒手。
「燕州境一定是出事了。」鮑二頓時變了臉色,意識到他?們安平王府的馬車等同於入了虎穴後?,腦海里想的也只有護住蘇婉寧的安危。
也是京城裡的流言太甚囂塵上?,害得姑娘要如?此匆忙地趕赴揚州避禍,否則安平王府怎麼會連個路引都?拿不來?,最後?無法經由各處驛站護送行走。
「都?警醒著?些。」
鮑二說完這?話後?,便覺那刺鼻的香味離他?更近了幾分,方才還只是淺淺地縈繞在他?鼻間,如?今卻?是霸道地要鑽入他?的五臟六腑。
他?陡然發現自己的視線變得十分模糊,無法辨認眼前的景象,連身子也顫顫巍巍地好似要朝著?一邊倒去一般。
其餘的家丁狀況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不過一刻鐘,眾人便東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漸漸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恰在這?時,隱在暗處的男子才領著?身後?的小廝們走了出來?。
來?人踱著?迷濛的夜色而?來?,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這?數十個昏迷不醒的家丁,便與?永蘆與?雙溪說:「將他?們都?扶到馬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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