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看向埋在怀里的丹樱,“听到了?休息一晚,明天天亮,我送你去刑司好不好?”
丹樱闷闷点头,蛇尾愈往茯芍身下钻去,“要芍姐姐缠着睡。”
茯芍应允了。
卷在那莹润的玉尾中,丹樱悰绪满腹。
她胸口盘盈着一种古怪的情愫,前所未有,难以捉摸。
茯芍已在闭目养神,可丹樱一合上眼,脑中全是甫良山上狂啸的山风。
陌奚出现后,丹樱立刻拔下了指上的玉戒,将它藏在舌下。
蛇信穿过戒环,摩挲着光滑的戒壁,那触感和此时缠绕着的玉尾同出一脉。
粉白的信子从戒环中探出,贴近了茯芍,却没能嗅到丁点馨香。
她收敛了气息,只有修为高于她的卫戕和陌奚才能闻到。
丹樱收回了徒劳的信子,额头抵在了茯芍侧颊上。
察觉她的靠近,茯芍偏了偏头,为她腾出空间,顺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幼崽似的安抚她。
“乖啊,丹樱。”她闭着眼喃喃低语,“乖乖的,我想办法保你出来。”
丹樱抿紧了唇,脸上刻意留下的泪痕未干,却是两千年来头一次涌现了涩然。
“芍姐姐……”她挨蹭着她的鬓角,喑哑低语:“怎么办……”
怎么办……她斗不过陌奚,明明玉戒打了陌奚措手不及、让茯芍当场撞破了一切,可陌奚三言两语又将事实完美篡改。
如此的滴水不漏,即便事,他也没有丝毫破绽。
听到丹樱沙哑的颤问,茯芍睁开了眼。
“明天我亲自送你过去,当着整个刑司的面,告诉秦睿你是我妹妹。他们不会为难你。”她搂住娇小的雌蛇,以为她在恐惧受刑,“再有……我送你过去之后,立刻去慰问那些受伤的兵士,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只要他们松口不追究你的责任,事情就好办多了。”
丹樱紧紧抓着茯芍的衣襟,粉晶般的蛇尾亦用力绞缠着她。
她忍不住问:“芍姐姐,为什么要对丹樱这样好。”
她们无亲无故,她也从不曾给予茯芍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茯芍笑道,“你是我这辈子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强大最甜蜜的妹妹。我喜欢你呀。”
她爱怜地磨蹭丹樱,叹了口气,“如果我不是王后,只是你的姐姐,那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错。受惊了当然要跑、要用毒,谁让那些兵士比你弱,他们要是强大
一些,像卫戕那样,不就不会受伤了么。”
搂着丹樱的手插。入了她的间,像是初识时丹樱对茯芍做的那样:她轻柔地按压丹樱的头部,让她舒服、让她放松。
丹樱低头,紧紧依偎着茯芍。
“芍姐姐……”
“嗯?”
“丹樱舍不得你。”
她愿意受刑,但她不想被囚禁、不想和茯芍分离。
茯芍柔声道,“很快的,丹樱。我们的寿命那么长,不论是十年还是百年,一眨眼就会过去。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话同样耳熟,兜兜转转,好似又回到了最初。
丹樱红着眼睛点头,攥住了茯芍的衣襟。
等着她,一定要等着她……不要、不要把她忘记了……
这一夜,王后第一次撇开蛇王,独自留宿璗琼宫。
蛇王的寝宫内,陌奚立在庭下,乌云蔽月,一场绵绵秋雨打落了海棠几朵。
他半敛眼睑,凝望着地上的残花。
是什么时候,一切全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杀不死沈枋庭,而今,就连丹樱都能在他手下泰然安存。
他迷茫地望着自己的手心,五指收拢,却什么也抓不住。
雨水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水流拂动了那残败的海棠。
在构思下一步计划之前,先出现在陌奚脑中的是——茯芍喜欢他画的海棠妆。
但要再画一次,就要用更细腻的笔触、更昂贵的涂料。
只有更好、更新的画法,才能让那双琥珀瞳保持住足够的喜爱和温度。!